【明報專訊】欄目簡介：以另一種角度理解中國歷史，以小見大，發掘中國歷史及文化的趣味
雖然文憑試中文科已不再直接考核中西文化之別，但相信不少教師仍會簡單講授，以期從現代主導世界的西方文化中，重拾中國文化的價值。但或許我們更應反思的是，明代以前一直處於世界領先位置的中國，為何後來會如此悢愴？
若把明朝對外政策與較具影響力的漢、唐兩朝比較，或許可看到問題端倪：漢、唐在初年疆域已定的基礎上，逐漸拓展領土及影響力，都護府、羈縻體制應運而生，呈外擴之勢；而明朝在太祖時已確立睦鄰政策，列出15個「不征之國」，令明朝重固守而少開疆，同時亦即把該些國家視為他者，剔出控制範圍之外，呈內縮傾向。
重固守少開疆 勢力內縮
另一問題是朝貢制度。漢、唐與藩國的關係建立在政治冊封，政治及軍事皆有所控制；而民間交流發達，域外文化大量傳入，更新了中土文化。明朝的宗藩關係則以朝貢及貿易「厚往薄來」的經濟誘因為主，來華朝貢的國家比以往多，但明對她們較少控制；又厲行海禁，長期限制民間出海貿易，而由官方朝貢貿易壟斷，窒礙交流，令宗主國明朝文化經濟大量輸出而甚少輸入，傾向自我封閉。
這種封閉造成什麼問題呢？後期海禁放鬆後耶穌會士來華，本是中國吸收西方文化的好機會，可惜知識分子雖吸收表層的科學知識，思想卻未有太大改變；反倒傳教士利瑪竇需裝扮成中國人模樣才能融入，華夷觀念之重，正是文化交流的一大阻礙。若從朝鮮、安南(越南)等藩國大力儒化亦強調華夷之別來看，明朝的封閉恐怕是沉醉於從儒學華夷秩序發展成的天朝優越感而來。
華夷之別 窒礙交流
其實封閉國策本是因應明初外憂而來。太祖主張睦鄰，既鑑於元朝之政，也為孤立退回草原的元；厲行海禁源於倭患；西邊的帖木兒亦蠢蠢欲動，故固守以集中內政，是開國君主之常法。其子成祖也與歷代雄心君主一樣積極擴張，雖或因「不征」之訓，疆域無明顯增加，但也曾攻安南及下西洋，國威大振。悲劇在於明朝太早衰落，成祖以後國策回復封閉，至後期才稍為開放。而當時經歷文藝復興的歐洲則積極擴張，重視貿易及海外殖民來豐富自身文化，終趕過了封閉的中國。
【知多啲﹕鄭和下西洋——中國領先地位的最後象徵】
若談明朝對外事迹，必先數15世紀初的鄭和下西洋。雖然下西洋對明朝並無實際疆域所得，但有招攬大量國家朝貢的作用，令朝貢體系更趨嚴密鞏固，亦有助宣揚國威，對東南亞發展影響尤深。不過這已是中國領先西方的最後象徵，除明朝漸走下坡外，對外政策仰賴的朝貢體系也由於走私等原因而鬆弛；而本屬明朝朝貢體系的東南亞，16世紀起漸被歐洲勢力佔據，西強東弱的格局開始形成。縱使這時明朝終開放民間對外貿易，交流有所起色，但國勢內縮卻未有改變，更由於不久後的清朝延續封閉政策而繼續沉淪。
文：葉雨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