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站警察防線前,低頭以牧童笛吹奏《願榮光歸香港》,倦了就從背包拿出一張印有立法會議員何君堯頭像的紙鋪在地上,席地而坐,Joy笑言「他(何君堯)是我們律師會前會長嘛」,而她則是本港首名天生失明的律師。
Joy自去年6月與其他盲人朋友走上街頭,多次身處衝突的最前線,捱過警棍、水炮車藍水、胡椒球彈,但她毋懼被捕、除牌風險,依然背荂u大聲公」走上前線,冀用法律知識維護前線抗爭者的權益。
文:羅嘉凝
圖:李紹昌
Joy扶茪@名陌生青年步出太子站,再隨記者走到旺角警署,警署外架設了大型水馬及鐵拱門,Joy突然「」一聲就撞到鐵門框,然後她說「不要緊,我經常會撞到,早前才撞崩了隻牙」。旺角多組交通燈被牷A盲人出門豈不是非常不便?她笑言:「你不應該問我,我有強烈政治立場,而且我反而覺得方便了,因為現有更多人主動幫我,扶我過馬路。」
天生失明 因《法外情》立志做律師
42歲的Joy出世時左眼已失明,右眼僅有少於1%視力,自小讀盲人學校,因一齣《法外情》電影決意做律師,後來成為本港首名失明律師。去年6月9日,她與幾名盲人朋友及社工遊行反對修訂《逃犯條例》,6月16日再上街頭,隨後因為政府的態度及「警暴」,令她愈發堅定走上街頭。
反修例運動轉眼已歷時逾7個月,她經歷幕幕驚心場面。去年8月11日,尖沙嘴一名女子在她身旁被射到眼;9月1日,她從機場步行到東涌,因血糖低,一度走不動;10月21日,她坐在元朗街頭,有人喝止警察勿用槍指向盲人(指Joy);11月17日,她滯留在理工大學內,大家絕望得錄下遺言,最終她由救護員送入醫院。
「大聲公」喊被捕者權利 糾正警亂解法律
捱過催淚彈、警棍、水炮車藍水、胡椒球彈,她現時仍會時刻戴上藍牙耳機聽網上直播、連登、Telegram內容,哪埵魚蘇臐A就趕到哪聲援。元旦遊行,她沒再與盲人朋友結伴,轉而與一名在抗爭時相識的朋友上街,「(盲人)一有衝突就要走,我反而愈有衝突愈要上前,所以兄弟爬山,各自努力」。
因她並非私人執業律師,無法如其他義務律師般為示威者保釋,但她決定在前線努力聽被捕人讀出姓名,並以「大聲公」提醒被捕人的權利,聽到警察胡亂解讀法律,可即時糾正,「這場運動中,每人皆有自己的角色,勇武有勇武的角色,和理非有和理非的角色,我則是介乎於和理非和勇武之間,我有自己獨特的功能」。
患糖尿心臟病 被警追「隨時死」
Joy自言身患糖尿病、血糖不穩、心臟病等,每日需服大量藥及注射4次胰島素,「若警察追我,我隨時心跳到(每分鐘)200下,隨時死」。多次與警察起衝突,去年12月31日,她在旺角警署外被截查,要求搜袋,她說盲人根本無法辨識對方是否警察,警察即使出示委任證,她也無法看見,她要求入警署搜袋,但亦無法確認警察有否放外物入她的袋中。
「幾十個差人押一個盲人入差館,對警隊形象是好是壞呢?其實盲人可做什麼呢?你告我掟汽油彈、掟磚、射箭抑或用投擲器呢?我只不過喊了幾句口號。」她說不怕警方追究她曾身在理大,「警察早知我曾在理大內,我沒什麼好驚」,而她早有心理準備會被捕,屆時律師會將召開紀律聆訊,她隨時面臨停牌、除牌風險,她卻不以為意,「若被永久除牌,我可到街頭Busking(演奏),反正我家有9支笛,長笛、短笛、牧童笛都有……」
(反修例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