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日軍在二戰中以武力強制、哄騙、禁錮等形式，使女性成為日軍性奴隸，稱為「慰安婦」，並設有指定地點「慰安所」，相當於軍辦妓院。由日本官方發動這種違背婦女意願、對其強姦、限制自由、毆打等等，是對人權的重大侵犯。
「慰安婦」受害人以中國、朝鮮(北韓)、韓國(南韓)最多，遍及東南亞。不少「慰安婦」被殘害至死，倖存者中也多因此患下婦科疾病，或因多次流產而失去生育能力，更重要的是心靈重創，埋下一生陰影。有女性因為羞於啟齒，不願向外人透露，只能忍辱負重，直至年邁去世。
1993年，時任日本內閣官房長官河野洋平發表談話，承認日本強徵「慰安婦」並表示反省及道歉。不過，現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多番質疑強徵「慰安婦」的史實，將「慰安婦」說成只是「人口販賣」的受害者，甚至有日本右翼宣稱「慰安婦」是自願。
遭日本殖民統治35年的韓國，跟日本歷史爭議不斷，日韓關係近年更跌至建交半世紀的低點，其中「慰安婦」問題被視為公義未彰的一大標誌。本報記者早前走訪韓國，訪問「慰安婦」、民間關注組織及韓國政府負責就「慰安婦」問題對日談判的官員，深入了解這段纏繞日韓兩國以至中國的歷史癥結所在。
韓國累計有238名「慰安婦」自願登記，當中不少人等不及討回公義就撒手塵寰。現時只有48名「慰安婦」在世，其中9人居於距離首爾兩小時車程的「分享之家」。當中願意接受訪問的，是這裏一名院友——88歲的柳喜男。她一見記者便從牀上爬起來，記者透過翻譯問她年齡，她用英語回答﹕「Eight-eight！」
15歲被日軍抓去 一天接10嫖客
柳喜男生於韓國忠清南道溫陽，十五六歲時，家人聽說日軍不會抓已婚婦女當「慰安婦」，遂安排她掛名嫁給一名男子，但未及更改戶籍便被日軍抓去。她逃亡了60天 ，甫回家鄉又被捉，接着被送到日本山口縣下關的「慰安所」，被關押了一年多。她憶述，那時充斥着「不聽話就會被殺的恐怖」，一天大約要接待10個嫖客，「連生理期也要工作！」
在訪問期間，她一再形容那段日子是「恥辱」、「很丟臉」。戰後丈夫曾表示希望跟她繼續一起，但她無法釋懷，拒絕接受。她沒有回鄉，再婚和生兒育女後未向家人透露那段黑暗日子，「我根本羞於啟齒。那不光彩的事連媽媽、丈夫都不知道。」
公開「慰安婦」身分 女兒怨累己蒙羞
韓國政府1992年起為「慰安婦」登記，但柳喜男為免影響家人，待丈夫過身、子女都成家立室後，1999年才登記，希望為歷史作證。韓國輿論都表揚挺身而出的「慰安婦」，但這些嘉許對柳喜男來說卻抵不上女兒的不體諒。她5年前證實患上肺癌，因獨居無依，3年前入住「分享之家」，萬沒料到這吸引了傳媒目光，女兒埋怨她累己蒙羞，從此不來探望她。她說到這兒神情悲傷，沉默下來。
而談到日本政府及首相安倍晉三，柳喜男就怒氣冲冲﹕「說我們韓國女孩去慰安所賺錢？衰人！有些人為了賺錢那樣做，但我們不是。我們沒有那樣做的道理啊。你們沒飯吃會賣掉孩子嗎？那是安倍和右翼那班傢伙講的大話。」
明報記者 林康琪 何麗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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