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朝鮮(北韓)今年初的國會選舉投票率達99.9%，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取得「百分百」選票當選。自2002年逃離朝鮮的「脫北者」池賢娥近日來港，憶述昔日曾為選舉的宣動隊員，呼籲國民「一人一票」投選指定的單一候選人，不投票者會被槍決。曾3次脫北失敗的她經歷過大饑荒、久禁於地獄般的囹圄，如今蛻變為人權記者，誓言以一字一句為仍在「鐵幕」下的同胞向世界疾呼。

來港出席北韓人權電影節

身穿白衣黑裙的池賢娥年約35歲，外觀打扮與一般韓國女性無異，初次見面難以想像她前半生的艱苦日子。過去兩天，她與另一名脫北者鄭日光來港出席「北韓人權電影節」，只見每當鄭在講述個人經歷之時(見另稿)，池賢娥都在旁邊以紙筆書寫，彷彿放不下紀錄者的使命。

池的父親原是生於中國的朝鮮族人，至60年代聽聞朝鮮提供免費教育，隨之前往當地定居兼成家立室。不過「美滿生活」未曾降臨，池賢娥一家五口僅靠父母取得兩三次赴中國邊境的簽證，帶來殘舊的二手衣服和拖鞋變賣。1990年代大饑荒，一家人只能吃草為生，「當時身體癱軟無力，媽媽叫我不要睡，睡了就醒不過來」。

儘管如此，池賢娥未有想過逃離朝鮮，直至父親一次有機會與韓國(南韓)人交談，回家第一句是「我們被欺騙了」，然後在1998年展開首次脫北長征，惜池賢娥與母親和弟妹橫跨圖們江打算逃到對岸的中國吉林省時，被中國公安逮獲遣返，而池父則一去不返，自此音信全無。池賢娥說，當初對父親的言論不甚理解，第二、三次脫北也非刻意，只是「踫着」人口販賣，每次都被公安逮捕，遣返朝鮮入獄。

逃亡被捕 獄中吃蟲充飢

在全國大饑荒下，池賢娥口中的脫北者監獄儼如「地獄」，滿載2000人的牢房內只有200人能活下來，監獄中不會分派任何食物和藥品，被囚者只好捉蟲子、青蛙或挖草根填肚，「不少人會拉肚子，但無藥醫治，等於看着他們死去」。池賢娥的朋友也是在監獄離世，隨之被棄於亂葬崗，「只見她(朋友)的遺體被狗啃吃」。

看着朝鮮國民受盡非人對待，池賢娥下定決心離開國家，「當時的我沒紙筆，但可用眼睛將看見的記進腦內，我要離開(朝鮮)，要為同胞向世界發聲」。池終於在2002年與家人成功脫北，並在2007年由中國丹東逃往韓國，取得韓國公民資格。

在韓歷大選 多選擇感惆悵

池賢娥笑言，在韓國經歷兩次總統大選，首次選舉要面對眾多候選人，令她萬般惆悵。她憶述，在朝鮮時曾被徵召為宣動隊員，負責呼籲國民前往投票，而在「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下，候選人只有一個，也是指定的一個，選民「不可能不投票」，也「不能投反對票」，否則會遭槍決。

經歷韓國的真正選舉，早已成家育有兩名子女的池賢娥無忘初衷，成為韓國人權媒體記者，曾出版《為自由走了1000萬里》一書。她亦希望反映對中國人權狀况的不滿，尤其中國政府對脫北者採取遣返機制。

明報記者 錢瑋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