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麥煒和 插圖：Don Mak

腦神經科臨床例會。高級醫生甲：「病者為二十八歲的潘小姐，年初曾患上急性視神經炎，最新掃描顯示腦部的發炎有進一步惡化，我認為是多發性硬化症，建議盡快開始干擾素治療。」

高級醫生乙：「慢�荂A化驗顯示血沉澱指數有少許提升，我覺得診斷仍有疑點，與其倉促處方干擾素，不如觀察多半年再作決定。」(心想：臨床和掃描沒錯是典型的多發性硬化症，但我才是這方面的權威，怎可讓你個菜鳥搶了頭功？)

「你對這病症較為熟悉，就照你意思做吧。」(包拗頸！又係你自己話干擾素愈早用便愈有效，鬼唔望病人未夠半年已經復發，到時有complaints就全部入你數。)

「我會親自跟進這位病人。」(想同我爭做大佬？你未夠班。)

專科門診。醫生：「婆婆頸動脈的硬化已十分嚴重，很易中風復發。我們有最先進的微創技術，只要在血管植入支架，便能減低病發的風險。」

患者：「我好怕做手術�謘A不如食住藥先喇，又或者針灸，可能針針�黿囍摨瑀|通得返呢。」

「那樣是沒有幫助的，最好還是做手術。」(你可知道我是這個field最頂尖的醫生？我肯親自操刀是你幾生修到，將來長命百歲也是我的功勞。)患者女兒：「都係唔好咯，公立醫院咁多醫療失誤，我擔心媽媽做手術會出事。」

「既然婆婆決定不動手術，唯有繼續用藥物治療吧。」(我一番苦心你們竟不領情？中了風可別後悔，那是你們咎由自取的。)

醫生不是聖人，跟大家一樣，我們耳邊也有天使與魔鬼各一，整天拉拉鋸鋸，難免偶墮闇惑，這也是人性的弱點。一閃即逝的歪念人皆有之，只要不會對病患構成實質傷害也尚且可以姑息，然而，我們必須放下私心、虛榮心、勾心鬥角，還有醫生無謂的自尊心(食得鹹魚便要抵得渴)，因為醫者的良知是絕對容不下植根成形的心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