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你好嘛？」這封長途跋涉的家書在開頭這樣寫。
一句問候，道盡千言萬語。
文/攝影：葉曉蓉 圖：受訪者提供
700多封家書，深藏在母親的牀頭櫃裏。
華裔藝術家黃柏武 (Paul Wong)在母親陳淑芳去世後發現這些「寶藏」。信件從四零年代開始，橫跨近六十年到2012年，筆者有九十位。多數信件來自中國南方，除了講述個人生活，也提到中國社會的變遷。
魯珀太子港(Prince Rupert)出生，溫哥華長大，能說台山話的黃柏武，很遺憾不能閱讀中文。他請來翻譯來幫忙閱讀信件，至今已經完成了一部分。他說，這是一趟了解母親「過去」的旅程。而「淑芳」則是那個年代千萬人的縮影。
「早期中國南方小村落，電線桿都還沒普及，整個村可能只有一個電話，想打電話還要事先約定時間，來往聯繫，多靠信件。」黃柏武解釋，當時一封航空郵件，必須先從家鄉台山送到廣州，再送到上海，然後送到北京。郵件達到一定數量，才一併送出。這樣的一封信「飛」到加拿大後，還要再輾轉幾個地方，最後抵達溫哥華。
他指着其中一封說，「淑芳」等了一個月才收到這信，知道父親過世了。同樣的事情，若發生在現代通訊發達的年代，只需網路，訊息幾秒就到，不需要經歷如此遺憾。
寫給「淑芳」的信，鉅細靡遺地記錄每位筆者的生活，改革下中國發生的社會變化。像來自弟弟的家書，裏面講述到「四人幫」垮台，也希望姐姐能幫助他移民。「親人這麼多，淑芳只是一位單親媽媽，孤身在加拿大，想幫，怎麼幫！？」黃柏武說，信裏除了講述生活近況，詳細記錄了那些「淑芳」寄給家人的金錢如何使用，更多是對於希望有日能到加拿大的殷殷盼望。
媽媽的藥罐
除了信件，黃柏武還找到母親珍藏的中藥材。他指着藥罐說，母親將草藥裝在洗乾淨的速溶咖啡罐、蛋黃醬的玻璃罐裏，再貼上標籤標明名稱。西方的玻璃罐裏，裝着東方的健康秘密，燕窩、陳皮、木耳、蛇藥酒、鹿角……。
「我連枸杞都不知道是什麼，簡直是發現了新大陸。」黃柏武在2012年為母親拍攝的家庭影片裏，母親從廚櫃翻出一包包、一罐罐的中藥材，用台山話同他解釋每樣藥材的效用和食用方式。
作為多媒體藝術家，黃柏武決定將這些珍貴的信件和藥罐以藝術型態呈現。他選出來自「淑芳」父親、小妹、弟弟和姪女的信件，製作成卷軸，搭配上英文翻譯，以中國畫作的方式呈現，而剩餘的信件本身，則放置於展示箱，展覽名稱《淑芳你好嘛？》(Suk-Fong, How Are You? )，在溫哥華中山公園裏開展。
「『你好嘛？』短短三個字，問生活也問健康，所以我也加上了藥罐系列，展示『淑芳』的珍藏。」他表示，除了將瓶瓶罐罐搬到中山公園，他也將藥罐子排列攝影，製成大型海報掛牆展示，也以公車站廣告形式展出，在大溫個公車站可見，為《媽媽的藥櫃》(Mother’s Cupboard)系列。
家書、藥罐，這些都是華裔家庭裏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外頭那麼多石頭，我只是挑出其中一，擦亮它們展示罷了。」他說，這些細節維繫着海外華裔的過去和未來，人人家裏都有一位淑芳，「我相信透過信件和藥罐，參觀者都能藉此看到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引起共鳴。」
「淑芳你好嘛」
Suk-Fong, How Are You?
日期：即日起至2月24日
時間：10am-4:30pm
地點：578 Carrall Street, Chinatown, Vancouver (Dr. Sun Yat-Sen Classical Chinese Garden)
瀏覽：vancouverchinesegard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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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媒體藝術家黃柏武 (Paul Wong)七十年代開始在公共場所製作了不少藝術作品，內容顛覆人們對形式和內容的刻板印象，想看更多黃柏武的作品，可瀏覽 ：paulwongproject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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