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天空：《大學》的現代意義
【明報專訊】中大的書院校訓
一段《大學》之文，包括了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的校訓、聯合書院的校訓，以及香港大學的校訓，意蘊無窮，而「止於至善」、「明德新民」、「明德格物」，自是此等院校師生行事的座右銘。
走到崇基校園眾志堂前的湖邊草坡上，我們會看見矮灌木福建茶植成的「止於至善」四個大字。什麼是「止於至善」呢？看看旁邊的未圓湖，崇基創校於1951年，便以「止於至善」為校訓，寓意不斷追求圓滿。未圓湖之「未圓」二字，蘊含着「仍未圓滿，須繼續力求圓滿」的意思，與校訓「止於至善」遙相呼應(可參崇基學院網頁)。因此，要明白「止於至善」四字並不難，睹湖名而後可知。
離開山腳，走到山頂，便是聯合書院了。「明德」是光明高尚之品德；「新民」原作「親民」，宋代程頤、程灝主張「親」通「新」，表更新之意。朱熹採其意，改作「新民」，即使民更新，教民向善之意。在聯合書院學生飯堂旁邊有一塊「明德壁」，上書「明德新民」的校訓，由昔日中文系常宗豪教授以古金文題鑄。
為什麼學校特別喜歡在儒家經典裏尋找校訓呢？文言文作品用詞精煉，得以傳頌千古者，更是其中極品。《大學》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次序有先後
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大步驟，循序漸進，缺一不可。前者是後者的基礎，如果基礎打不穩，便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俗語有云：「未學行先學走」，說的便是學習貴乎循序漸進，不要操之過急。而且，前面的預備工作做得不足的話，後面的事情便難以展開。看足球比賽的時候，我們時常會聽到評述員說某球員的基本功不夠紮實，這是什麼意思呢？所謂「基本功」，便是踢好足球前要有許多基礎練習。如果這些基礎練習也做不好，將來哪會有成名的可能？
次序有先後，令人想起舊課程裏的範文——葉紹鈞的〈以畫為喻〉。「如果畫一件東西不曾畫得像，畫得準確，怎麼能在一幅畫中表出咱們所見到的一點東西？必須能畫前一類圖，才可以畫後一類圖。這就是次序有先後。前一類圖只憑外界的事物，認得清楚，手腕又熟，就成。後一類圖也憑外界的事物，可是根本卻是咱們內心之所見；憑這一點，它才成為藝術。這就是程度有深淺。」說的是繪畫同樣是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從繪畫而比喻不同的事情。
一切由自己開始
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過程中，我們看到了由內及外，由己及人。在中國人的社會裏，至今依然強調為政者的基本條件是要有好的道德修養，要有美好的家庭。有種說法我們都會聽過，那便是「管好自己的家庭才能管理一個國家」。
西方的政客則不必如此，人們不必理會總統、總理、議員的私德如何。想深一層，這也是有道理的。中國傳統儒家文化以為「家國同構」，家庭狀况如何，或多或少也可以反映出某人的治國能力。回望香港社會，個人德行使人發笑的政客不在少數，但我們也不必吃驚，畢竟政客也只是以別人的私德有缺來增強自己的政治資本而已。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說的是古代聖王賢君以世上的罪過皆責在自己，這便是一切由自己開始的典範。聖王賢君永遠是今人希冀的目標，遺憾的是在大部分情况下，可能只是「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潘銘基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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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0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