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價講：跟曾參學反省——吾日三省吾身
【明報專訊】成功人士，在他們的成功路上，絕非一帆風順，總會經歷不少挫折。從失敗的經驗裏，多反省，日後重新出發，不再犯錯，便是埋下了最重要的伏線。
每天反省的曾參
孔子學生有所謂「孔門十哲」之說，即他最優秀的十個學生，這十人分別是顏淵、閔損、冉耕、冉雍、宰我、子貢、冉求、仲由、言偃、卜商。前人對此十人之說，有時候不完全表示認同，其中關鍵，在於曾參為何不在此十人之列。
人類的特色乃是懂得自我反省，然後不斷進步。說到這一點，在孔子學生裏，曾參認了第二，絕對無人膽敢認第一。《論語．學而》記載：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曾參自言每天多次反省，反省的項目有三：
一、替別人辦事是否盡心竭力？
二、與朋友相交是否誠實？
三、老師傳授的學業是否已經複習？
這裏的歧解在於「三省」指的是三個角度，還是每個角度三次反省，甚或是多個角度多次反省？無論如何，曾參說明的，就是人類貴乎能夠自己多作反省。
能夠自省的人 最得孔子歡心
人總會做錯事，做錯了，毫無悔意，最為不是。能夠就自己的行為多作反省，那是無往而不利的。孔子特別喜歡懂得反省的人。《論語．憲問》記載：
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蘧伯玉是衛國人，當時衛國的「特產」是多有君子，蘧伯玉便是這樣的人。有次他派遣了一名使者訪問孔子。孔子給使者座位，然後便問他家主人(即蘧伯玉)在做些什麽？使者聽了，便答道主人想減少過錯卻還沒能做到，孔子十分稱讚這名能言善道的使者。在《莊子．則陽》、《淮南子．原道》裏，皆可見蘧伯玉每天旨在減少自己的過失，這不就是他重視反省的結果嗎？
《論語》中，我們還可見顏淵「退而省其私」、孔子所言「見不賢而內自省」、「內省不疚」等。我們能夠做到多反省嗎？父母師長總希望年輕人能夠進步，如果可以做到時刻反省，有過便改，精益求精，那麼進步也是指日可待的。
看似愚鈍﹐反盡得真傳
曾參乃是「四配」(孔廟大成殿內「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兩側配祀的四個儒家聖人)之一，在後世儒家看來甚為重要，但孔子在生時，便直接評價曾參是「參也魯」，孔安國注便說「曾子性遲鈍」。遲鈍卻又得道，豈非自相矛盾？不然，朱熹引程頤所言，以曾參是「竟以魯得之」。不太聰明，反而造就了曾參的學習模式——不明白便多讀、多問、多了解。反反覆覆地學習，使曾參得道，成為了孔門儒家的重要傳人。
有些人天資敏悟，我則非是，學習能力稍遜，我便是學習沒希望嗎？當然不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並非空話，只要能夠找到發揮自我的場所，不管在哪裏，都可以發熱發亮。
至於老師，則要善於發掘學生的優點，千里馬還是有待伯樂才能成大事。曾參的愚鈍本是他的劣勢，但能夠化劣勢為優勢，成為一代宗師，孔子自然是功不可抹的。能夠得到良師的指導，曾參才能成功，愚鈍的學生更需要老師的啟迪，孔子自是成功，今人又該作如何的追求？
■潘銘基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孔孟以後的孔孟》等。
文：潘銘基
圖：bieshutterb@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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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8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