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10多年前的聖誕節，各商場會比併哪處聖誕樹最高，每幢大廈都有目不暇給的聖誕燈飾，港產聖誕老人陳漢強(Santa Jim)那時扮一晚聖誕老人，薪金高達四位數字。今年在反修例運動下過聖誕，氣氛淡薄，聖誕老人薪酬可低至數百元，陳漢強大感無尊嚴，寧願不收分毫做慈善探訪。與其說是一份工，「聖誕老人」於陳漢強而言，更是伴着自己一生的身分。
陳漢強的辦公室在荃灣一幢工廈，正當記者以為迎面而來的會是一個胖胖的伯伯，怎料門一開，是一個穿着紅色T恤，黑色涼鞋的瘦削叔叔。不過，穿起內有支架、挺起大肚腩的紅衣、畫上白色眉毛和腮紅、黏上鬍子，他神情頓變自信，聖誕老人終於現身了。
陳漢強現50多歲，年幼時家境清貧，不會慶祝聖誕節，那天只是普通的放假節日。其母當時在家穿膠花、做手作，幫補家計，因此陳漢強早就接觸衣車等手工工具。長大後，他曾做工廠裝配、零件裝嵌、侍應等，又因熱愛演藝，自學魔術、布偶、默劇等，也開始接演藝工作。
穿紅衣30年 曾時薪數千
有一年冬天，有人邀他扮聖誕老人表演魔術，這是他首次穿起那套紅衣，至今做了30多年聖誕老人。「一換衣服，所有小朋友已經圍住我。這個感覺令我很開心、很興奮，也令我一直想用聖誕老人的身分變魔術，繼續做下去。」
在陳漢強眼中，以往聖誕節算是香港的大日子，「以前你會看到每個大廈都會有燈飾，每個商場都有活動，很多工作(機會)」。在他的回憶中，最盛大是2007年旅發局的「香港繽紛冬日節」，那年在中環港鐵站出口上設聖誕老人村，陳漢強正是那裏的聖誕老人和主持，一個晚上的薪酬有千多元。
他笑說，大概是他的興趣恰巧與工作一樣，讓他每次上班都感覺享受。穿起紅衣、呵呵呵地大笑、忘形地變魔術……不止小朋友看到他會笑，老人家也會笑。2009年，他參加國際聖誕老人運動會，贏了比賽後成為全球首個華人聖誕老人。這是對他的一大肯定，自此工作排山倒海湧至。在國際認可下，其身價漲至每小時數千元。
氣氛大減 嘆市民怕防暴
不時有人說聖誕氣氛愈來愈少，陳漢強也有同感，「現在也不是每個大廈有燈飾，今年就更少」。除了裝飾失色，聖誕老人工作機會也減，他聽說今年聖誕老人酬勞很低，好多行家都不想接，「最低200多元，(聖誕節)正常應該最少都六七百元啦！ 」他聽說有些商場甚至可能找員工隨便著套聖誕老人衫便算，他嗤之以鼻：「夾硬要你穿聖誕老人衫會點？不開心囉？你不開心會點？hea囉！」
聖誕氣氛大減，他相信與社會風波尚未平息脫不了關係。「人們會怕啊，到時候會否有防暴(警察)？一個普通集會已經這樣……多點人逛街也拉！你想想，蘭桂坊萬聖節也這樣！」最期盼的節日被破壞？他毫不猶豫說：「如果只是因為小事就說搞禍……(應)想想將來得到的結果，你會覺得，今年這些是小事啊。」
倘聞「五大訴求」 會揮手微笑
今年陳漢強只接到兩宗酬金滿意的商業工作，其餘時間他寧願免費做慈善機構的探訪活動。他說，這個是尊嚴問題。他說自己少談政治，那麼遇見年輕人對他大叫五大訴求缺一不可，他會怎應對？他說，活動看到年輕人的話，大概會點點頭，揮揮手，微笑一下， 起碼在一剎那能給予安慰，「這一刻，你看到年輕人是對的」。
文：黃心悅
圖：賴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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