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成語「難兄難弟」出自《世說新語•德行》中陳寔評論兩個兒子陳紀、陳諶才德高下的話，這是人所共知之事，不必詳說。今天選讀的兩則故事，其主角鍾毓、鍾會皆能言快語，又各有秉性，也是一對「難兄難弟」，則宜細細閱讀。

(一)

鍾毓、鍾會[1]少有令譽。年十三，魏文帝[2]聞之，語其父鍾繇[3]曰：「可令二子來。」於是敕見[4]。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對曰：「戰戰惶惶[5]，汗出如漿[6]。」復問會：「卿何以不汗？」對曰：「戰戰慄慄[7]，汗不敢出。」

《世說新語•言語》

◆語譯：

鍾毓、鍾會年少時，(a)_____。十三歲時，魏文帝(b)_____他們的名聲，對他們的父親鍾繇說：「可以讓兩個兒子來見我。」於是下詔召見。鍾毓臉上有汗，魏文帝說：「卿家臉上為什麼出汗？」鍾毓回答說：「戰戰惶惶，汗出如漿。」魏文帝(c)_____問鍾會：「卿家為什麼不出汗？」鍾會回答說：「戰戰慄慄，汗不敢出。」

(二)

鍾毓兄弟小時，值父晝寢，因共偷服藥酒[8]。其父時覺，且託寐以觀之。毓拜而後飲，會飲而不拜。既而問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禮，不敢不拜。」又問會何以不拜，會曰：「偷本非禮，所以不拜。」

《世說新語•言語》

◆語譯：

鍾毓、鍾會兄弟小時，有一次碰上父親 (d)_____，便一同偷飲藥酒。當時，父親已醒來，就故且(e) _____來觀察二人的舉動。鍾毓行了揖拜禮，然後飲酒，鍾會則飲而不行禮。(f)_____，父親問鍾毓為什麼行禮，鍾毓說：「酒是用來完備禮的，不敢不行禮。」又問鍾會為什麼不行禮，鍾會說：「偷本來就不合禮，所以不行禮。」

◆註釋

[1] 鍾毓、鍾會：鍾毓，字稚叔，鍾繇長子。鍾會，字士季，鍾繇少子。

[2] 魏文帝：即曹丕，字子桓，公元220年代漢稱帝，國號魏，定都洛陽。

[3] 鍾繇：字元常，東漢潁川長社(今河南長葛縣)人。魏文帝時，任延尉，後官至太傅。工書法，隸、楷、草諸體無不兼擅，與東漢張芝，東晉王羲之、王獻之合稱為「書中四賢」，又與王羲之並稱「鍾王」。

[4] 敕見：下令召見。敕，皇帝的詔書，這�塈@動詞，指下詔。〔粵〕音斥。

[5] 戰戰惶惶：畏懼不安的樣子。

[6] 漿：水。

[7] 戰戰慄慄：畏懼而發抖的樣子。

[8] 藥酒：據古田敬一《世說新語校勘表》，《北堂書鈔》卷85、《事類賦》卷17、《太平御覽》卷845引本篇，「藥酒」皆作「散酒」。「散」指五石散，「散酒」就是加了五石散的「藥酒」。另請參「知多點」。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講師 羅奇偉

插圖﹕鍾錦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