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傳統最重要的節日,掃興地遇上新肺炎全國大爆發,發源地武漢乃至香港的應對皆頗受批評。或許正因醫療進步,現代人不再視疾病為洪水猛獸,對疫症的重視反而減弱——換轉是每場病都可能要命的古人,想法即迥然不同。 驅鬼 中國人把常壞事的人稱為「瘟神」,比喻人見人怕希望盡快送走,源於遠古對疾病的理解:古人認為傳染病是鬼的作祟,字書《釋名》、《玉篇》皆以此解「疫」。疫既然牽涉存亡,自然成為節日的重要主題:除夕大掃除的前身「儺」,便是戴面具的巫覡提茠Z器驅疫的祭儀;而「惡月惡日」的端午,則有掛艾草人偶、插菖蒲劍、製香囊等眾多辟邪驅毒的習俗。這兩日後來更變成善於捉鬼的鍾馗的祭日。以季節來看這確有其理:除夕通常在大寒或立春之後不久,端午則是天氣剛熱之日,皆是天氣轉換、疾病多發的時節。 隔離 現代防止疾病擴散的基本方法是隔離,這早可見於秦漢。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提及「癘所」,似是秦代已有隔離病人的處所;《漢書.平帝紀》謂「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為置醫藥」,讓染疫者在空屋養病。唐宋起更有安濟坊、悲田院、養病院等收容病人的設施——不過在古代衛生條件下,瘟疫動輒奪去災區大半人口,這些設施的作用不宜高估。而隔離措施也不限於生者,宋代起官方設有漏澤園埋葬貧戶遺體,慎終之餘亦避免瘟疫滋生——但現實是人多之處葬地供不應求,不少人只得不情願地火葬(《宋史.凶禮四》)。 打醮 更現實的問題是,官府不一定有心有力處理疫情。國衰缺錢固然無力救濟,地方瞞報以粉飾政績亦是常事,李鴻章便曾向外國人講述瞞報可減省皇帝勞心的「為官之道」,資訊闕如自然難有平息的一天,至今歷史似乎仍在重複。除了慈善機構的有限救濟,百姓就只能自求多福地依靠民間宗教——譬如在香港,農曆新年拜車公、5月長洲太平清醮、中秋大坑舞火龍,起源都與驅疫有關。現代人看來或許只是迷信,但一如大多數傳統祭儀,這種抗疫記憶的另一意義是參與者的身分認同。在這已過度都會化的城市媟N義尤其突出。 .葉雨舟 - 書呆子一名,喜歡反思中日韓歷史文化的種種,希望東方社會能重拾對東方文化的認識。 文:葉雨舟 圖:資料圖片 [語文同樂 第4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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