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 內地時事評論員

讓中南海頭痛的政治問題有很多，隨口就能數出一堆：貧富差距拉大、腐敗難以根治、改革遭遇阻力、經濟增長乏力、網上的不滿情緒、恐怖主義威脅、日本右翼強硬、美國批評人權等等。一年前，霧霾問題絕無資格躋身這個重要問題清單，可s

環境問題升格　蠶食政經

一年多前，當霧霾剛出現在北京等少數城市時，人們將它看成一個嚴重的環境問題；半年多前霧霾頻繁來襲並籠罩多個城市時，人們看成是嚴重的社會和經濟問題；前段時間從北方蔓延到南方大地並且多日不散時，環保部門警告會發展成政治問題；最近籠罩在北京上空多日不知何日散去時，已經擊潰了北京人的心理防線，無法避免地成為頭號政治問題。

霧霾直逼市民眼前難遮攔

所以成為頭號政治問題，首先源於中國自上而下面對霧霾時的極端無力感：不知道什�洫伬埭N來一次，不知道什�洫伬埸|散去，不知道對健康的傷害會有多大，不知道採取什�炳僧I讓其散去。一邊開�蚅_馬一邊吸�茯r空氣，這種霧霾之下的無力感，令官方津津樂道的那些改革成果黯然失色，也將「中國模式」推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甚至威脅到改革的正當性。

從貧富差距到腐敗叢生，問題也許比霧霾嚴重得多，也隱藏�荍韝j危機，可是這些問題卻是隱性的，看不見摸不�荂A公�憚漕�害感並沒有那�洩蔣窗B強烈和共鳴。而霧霾卻無法迴避，它就在每個人的眼前久久不散去，人們能看到飄浮的顆粒，能聞到嗆人的味道，能感到呼吸系統受到傷害。政府也許可以用攔截封鎖掩蓋上訪問題，可以用一堵「遮羞牆」遮住高樓大廈下的破爛民房，可以瞞報礦難、謊報疫情和虛報經濟增長資料，但任何一種方式都遮不住漫天且連片的霧霾。

腐敗問題雖令人頭痛，但起碼可以採取一些措施緩解人們不滿，雖然無法治本，卻可以有治標，公布幾起案件，抓幾個大貪，來一場反腐風暴，就可以迅速平息民�慾ㄩ”疆洵B民心。面對霧霾卻無能為力，不知道從哪�堣U手，傳統那套運動式的執法和大規模的砸錢都無法立即見效，關停幾家煉鋼廠或磚廠絲毫不起作用，霧霾依舊來襲。比無力感更令人頭疼的，是對老天束手無策的「無解感」。

相比打擊腐敗更顯無力感

霧霾更令中國每一個群體都產生了「無人能倖免」的受害感，尤其令白領和富人群體感受到生存危機。水污染雖然很嚴重，強勢群體可以花錢喝好一點的水；食品安全狀�G雖然很糟，富人可以高價買相對安全的綠色和有機食品；教育有問題，可以花錢上好一點的學校。可是空氣出了問題，到哪�堨h買特供空氣呢？北方霧霾嚴重，原以為可到南方買樓避霾，可當霧霾瀰漫大半個中國時，能避到哪�堜O？所以霧霾對整個社會產生強烈心理衝擊，讓集體產生悲觀、失敗、焦慮的霧霾情緒。

全民窒息　引爆不滿情緒

一名人大代表曾經尖銳地批評：管你什�洸M諧社會，管你什�牯齠漶A人最關鍵的一個是呼吸的空氣，一個是吃的食物，一個是喝的水。這些都不安全，什�洸笑硊P都沒有！當「呼吸的空氣」徹底淪陷後，集體的不幸感會像癌細胞一樣在社會瀰漫。更可怕的是，對各種社會問題的不滿都會借助對霧霾的不滿爆發出來，疊加成更大的不滿。

而且傳統那套宣傳話語在霧霾面前也失效和失語了，宣傳系統不知如何面對公�憚疑�霾情緒，至今還未找到能安撫輿論的措辭。在對付公�撕翵銗L問題的不滿上，宣傳系統有一套固定措辭，有的是「發展中難免遇到的問題」，有的是「歷史遺留問題」，有的是「境外敵對勢力的挑撥」，有的是「改革的陣痛」，有的是「少數現象和個別問題」，有的是「西方也走過的路」，這些都無法套用到霧霾問題上。更無法用「�憫茼走陛v、「有決心戰勝」之類話語去動員公�慼A因為畢竟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中國改革千頭萬緒，但不解決霧霾這個令集體窒息的政治問題，深化改革很難贏得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