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境時刻】禁堂食小店自救 召集車手送外賣
【明報專訊】自食肆晚市禁止堂食，餐廳林立的佐敦渡船角，夜裏變得冷清。招牌亮着醒目黃光的糖水店「糖水雄」，店東高人傑(AA)一時在店內寫外賣單，一時走出店外，分派工作予一班外賣車手。起初為了「追女仔」而成立車隊跨區送外賣，女孩沒追成，卻為糖水店建立一套新經營模式支撐收入，成了怒海裏的一根浮木。
隨上周三全日禁堂食令實施，AA借出車隊，為油尖旺區餐廳送外賣「自救」。未料兩日後，全日禁堂食令撤銷，店內昨更有一名兼職員工確診，「糖水雄」即時停業消毒，車隊運作也停擺，所有員工及車手均須接受檢測。AA隔着電話慨嘆，「唉，安全為上，都無辦法，有咩事我真係千古罪人」。
明報記者 陳冬綾
初為追女仔 跨區送餐
訪問當天是全日禁堂食令實施首日，店東AA緊張兮兮地處理外賣訂單、分派工作予車手。傍晚5時踏入店內，除員工外，還見一位穿襯衣的男士正坐着看手機，他是近日才加入「糖水雄」跨區外賣車隊的車手，名叫聰穎。他7月初辭去保安工作後，一直未找到新工作，「無諗過會咁難搵工」。正待業的他，這日到了保安公司見工，未及回家更衣，便到糖水店等接訂單。
起初，跨區外賣服務是AA的「追女仔」橋段。他為了將一碗糖水由佐敦送到觀塘女孩的家，找來了幾位朋友兼職當車手，為糖水店送外賣。最終女孩沒追成，卻為糖水店開創了一條新路。主力做晚市和消夜生意的「糖水雄」，在晚市禁止堂食措施下，一晚曾只得6宗街客生意，唯有靠網上外賣訂單支撐收入。AA訂下跨區外賣運費表，招攬車手加入車隊；車手沒有底薪、毋須向糖水店分成，只須按地區向客人收取運費。近至柯士甸，遠至鴨脷洲、粉嶺、西貢的訂單都有，AA也驚喜，「客人真的願意付100元運費，買一碗30多元的糖水，有人支持自己嘅食物，好開心」。
全日禁堂食令實施前夕，AA在facebook發帖，說可借出車隊為油尖旺區餐廳跨區送外賣，「平時受區內好多店舖幫忙，有時借膠盒、有時借調味料，我唔想小店消失，這是自救」。AA穿過一幢大廈，來到鄰街一間西餐廳Tony's Hell，「佢哋5點半會有訂單送去東涌，我哋安排咗一位女車手」。從門外探頭一看，見西餐廳店面堆滿薄餅紙盒，店主忙着準備外賣食物，「最近生意額跌到只剩兩成，以前的人均消費，現在變成一張單的消費」，店主邊煮邊慨嘆，「外賣平台食水好深呀， 咁啱有單，咪搵佢(AA)幫手，睇下有無人送」。
約10分鐘後，一部紅色的士來到西餐廳門外，「嘩，原來的士嚟㗎？」兩位店主在店內驚呼，AA則見怪不怪，「之前連小巴、旅遊巴都試過來送」。
運費100賺30 不開冷氣省油費
AA的外賣車隊裏有58位車手和「步兵」，各有正職，閒時會在糖水店內坐着等訂單，或透過WhatsApp群組「搶單」。天未黑已在店內等訂單的聰穎，待了兩小時，終於接到一張粉嶺的糖水訂單，運費100元。聰穎先把外賣放進紙箱，致電通知客人大約到達時間後，便正式出車。聰穎調低車窗，讓風吹進沒有冷氣的車廂，「因為要省油費，扣除油費同隧道費，來回可能只賺30元，長途單無乜肉食」。到達屋苑，不消1分鐘便完成交收。回程時問聰穎晚餐有何打算，他說：「喺AA度食啲小食就算。」
夜漸深，車手卻愈來愈多，沒有顧客的糖水店，變成外賣指揮中心，車手來又去，他們都說：「志在幫下手、賺少少當幫補下車費。」接近凌晨時分，車手Kelvin和Ming接到一宗來自伊利沙伯醫院的訂單，「係醫護熟客訂的」。Kelvin載着寫上「加油醫護、You'll never walk alone」的外賣紙皮箱，來到伊院的士站，一位年輕護士前來接過，他們送上幾句「加油」，回到車上才發現忘了收運費，「唔緊要啦，當做義工」，「就算唔係唔記得畀，都想唔收」。
昨有兼職員工確診暫停業
一個平日晚上9小時，「糖水雄」共接了10多宗外賣訂單，幾乎每位車手都接到一宗。在不穩的疫境下，建立出一套新日常維持收入，同時為車手和小店帶來一點小生意，AA柔柔地說：「𠵱家做到咁，都好欣喜架啦。」至昨獲悉兼職員工確診，他只盼自己及身邊各人健康、安好，期待糖水店重開之日。
(疫情第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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