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一名酒後駕車的華裔司機肇事之後,被約克區警方逮捕。但因為當時處理事件的警員沒有嚴格遵守執法程序,以致被酒駕司機的個人權利被侵犯,因此即使警方拿到該司機的酒精檢測結果作為「鐵證」,但法官還是以程序不正義為由,將相關的證據排除,宣判肇事司機無罪釋放。
司機酒駕「鐵證」被剔除
2017年12月20日凌晨2時左右,在麥高雲路一處紅綠燈口發生3車連環相撞事故。兩輛前後停在路口等紅燈已有30多秒的汽車,被一輛從後方駛來的Honda Civic房車撞上,導致3車連環相撞事故,3車的車身都有損傷,但沒有造成人員受傷。
據當事人稱,當時出車禍的馬路上有積雪,可能還有結冰,道路比較濕滑。
排在第一輛車內的華人司機S先生,下車與肇事的第三輛車的司機理論。S先生發現Civic房車的亞裔司機普通話不流利,雖然對方的行走、站立和說話的方式都顯得比較正常,但還是能聞到他身上有濃重的酒味,於是在車禍發生5分鐘之後打電話報警,警方在收到電話的25分鐘之後才趕到。
到場處理警員入職僅一年
約克區警隊的一位任職只有1年多的警員Arkadiusz Rzekec趕到現場後,先是和搶先趕到現場的拖車司機問了兩句,然後去和那2名被撞車輛的華裔司機問話。那兩位司機向警官示意稱,那個肇事車司機就在旁邊。
事後播放的警車攝錄視頻顯示,警員走到一名男子身邊問「出什麼事了?」(What happened? )那男子Z說,「我想停下,但路很滑」(I tried to stop and the roads are slippery)。
警員隨即也聞到Z身上飄散出來的酒氣,於是懷疑他可能是酒後駕車,便將他帶到警車旁,告訴Z會對他用專用的測試儀ASD進行酒精檢測。結果顯示司機沒能通過檢測,意味茈q機體內,每100毫升的血液中所含的酒精超過100毫克,超出80毫克的及格線。
警員隨即問Z,是何時喝的最後一杯酒,Z回答說是在晚上7時左右。
Z曾向警員稱,他聽不懂英語,但在警員的進一步解釋下,他還是遵從了警員的要求做了測試。警員隨即逮捕Z,對他搜身之後將其銬上,安置在警車的後座。
肇事者曾表示聽不明警員說話
警員雖然向Z說明他可以找律師以及其他的個人權利,但在向Z說需要做更進一步的酒精測試時,警員卻還是照搬初步測試時的說明。而Z則一再聲稱他聽不明白,稱自己更願意說普通話和粵語。
按事後Z所說,他當時聽不太明白,尤其是關於可以找律師的權利、警告的內容以及酒精測試的要求等等。他雖然能回答一些簡單的問題,但還是有困難,這一點連警員Rzekec也都同意。
那警員覺得只要給Z找到一個能說普通話的值班律師,上述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因此他沒有遵循約克區警隊在培訓警員時所教授的方法,去「多語言社區翻譯服務」(MCIS)找一名翻譯來幫忙向Z當場講解他的個人權利。警員Rzekec稱,他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服務。
此外,該警員也沒有找其他能說中文的警員,也沒有找其他人幫忙來做現場翻譯。就連這名警員把Z帶回第五分局的時候,他都沒有向當值的警長求教。他始終以為,即便有語言障礙,Z還是能理解他所說的話。到了警局由值班警長給Z登記時,雖然附近的牆上貼有多種語言的告示,說明可以為所有被捕者提供翻譯。也有英文和法文的律師權,但視頻顯示,Z可能都沒時間看到這些告示。
警員給Z找了一個值班律師,並且要求有普通話或粵語的翻譯,後來又讓Z去私密間給律師打電話,之後警員就給Z做更進一步的酒精測試。在測試時,負責測試的警員還連打了4次電話,終於找到一位中文翻譯幫忙,通過電話把測試的要求向Z做了詳盡的解釋。
Z接受測試時相當放鬆,即便警官告訴他可以保持沉默,但他還是主動稱自己是在2010以學生身分來到加拿大,現在是在工作。車禍的原因不在他,是因為前面的車突然停下,他煞車不及才撞上。
但到後來Z卻申訴稱,他的個人權利受侵害,在此情況下警方所獲得的酒精測試結果不應作為呈堂證供。
主審法官認為,先期到達的警官的確有足夠理由懷疑Z酒後駕車,也確實向Z宣讀了他可以找律師等各項權利,但在Z多次表示自己有語言障礙的情況下,該警員仍然沒有找電話翻譯,也沒有找說中文的警員來幫忙,還是以為等Z找一個說中文的值班律師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執法程序上出現問題。
與之相比,在警局內給Z做進一步測試的警員就是嚴格執行程序,沒有找到電話翻譯之前絕不測試。此外Z兩次表示想和家中兄弟聯繫要聽聽家人的意見,卻都被警員無視,
法官稱,警車攝錄視頻和警局視頻都顯示,Z英語還算可以,但仍顯不夠,需要警員用簡單的方式解釋給他聽。而知情權又非常重要,如果不能以Z所能理解的語言講解給他聽,總是會有大問題。
如果Z不知道他可以向律師求助,他又權衡要不要找值班律師?Z選擇律師的權利由此被侵犯。
法官認為,在約克區域內出現語言方面的問題很普遍,約克區警隊已經竭盡全力去處理這個問題,但並不是所有的警員都給予了足夠的重視。
鑑於Z的權利被侵犯,由此產生的所有酒精測試結果都不能作為呈堂證供,此案最終只能以證據不足結案,撤銷對Z的所有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