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去年強颱風天鴿襲澳，的士司機阿堅有感政府救災無能，發起義載行動，穿梭災後的街道接送市民。今天大街小巷已回歸平靜，風災痕?漸褪去，但阿堅卻已改變，開始走上街頭為行業、為不公義發聲。患難過後，他慨嘆澳門人團結不再，恐已遺忘了風災教訓，後日他將舉辦悼念晚會，盼喚起澳門人的記憶。
明報記者 陳柔雅 黃詩雅 鄧宗弘 澳門報道
上周五(17日)記者到澳門找阿堅，天色漸暗，他才剛開工，又迎接工作到天明的一夜。的士在氹仔游走，窗邊掠過一幕幕紙醉金迷的風景，記者數算?風災後城內的變化，46歲的阿堅忍不住低喃道﹕「原來咁就一年。」
去年海水湧進澳門，淹沒多個低窪地區，奪去10條生命。眼見政府救災無力，阿堅在微信發起義載行動，與其他有心人不分晝夜，免費接送災民。他與妻兒家住氹仔，那裏災情未算嚴重，但也停水停電10多天，每天一家人上落樓梯，提?水桶到地面取水，他才體會到昔日父親制水的時光。活了40多年，他從沒想像過澳門會變成如斯「煉獄」。
難忘共患難 「團火已熄?」
一場風災，暴露澳門政府有人失職，但患難教人團結。澳門人曾經一呼百應自救，不分你我，有人義載，有人派飯，有人合力移走堆積如山的垃圾。像堅哥所說，街坊義舉統統是出自「善良之意，憐憫之心」，外界不必美化成偉大行為，但一年過去，事過已境遷，「團火已經熄滅咗，唔再團結」，很多人已忘了風災的教訓。
澳門政府風災後推出多項改善措施，阿堅認為只是小修小補，且進展緩慢，向災民賠償過後恐不了了之，「可以用錢解決嘅，永遠就唔係問題」。他曾幻想過，若更強勁的風暴再臨，澳門應該再也承受不了，也許那時才會喚醒一些人。
「有乜?可以喚醒澳門人？」
在澳門土生土長的阿堅，苦笑說早已習慣了澳門人的善忘，沒有失望，但有點灰心，他常詰問：「有乜?可以喚醒澳門人？」平凡如他，自言不是偉大得要改變澳門人，但風災促使他思考，除終日為生計奔馳，能否踏前一步改變社會，哪管只是少許改變。
近年「黑的」一詞在澳門深入民心，阿堅承認業內有害群之馬，但反對政府一刀切推行罰則。當地的士工會百花齊放，但阿堅說會走上前爭取權益及捍衛行業的不多，如今他希望有天創立一個工會。今年6月，他牽頭發起遊行和簽名行動，抗議政府擬增加「牛肉乾」罰款及過度執法，為的士業發聲，是他生平首次，笑言自己開始變得「政治化」。
抗社團文化 「得蘇嘉豪唔夠」
3名子女年紀尚幼，最小的一歲多，對風災印象不深，阿堅希望政府教育下一代風災的教訓，也盼更多年輕人關心社會，甚至從政，抵抗社團文化、老人政治，「得一個蘇嘉豪(立法會議員)唔夠，得一小撮人點可以改變到社會？」
入夜後，阿堅載記者到一處山頭。打開車門，他緩緩吐了一口煙，端詳腳下那繁華夜景，又有誰能想像到，去年這座城市曾因一場風災，變得暗淡無光？澳門旅遊局多年前一個廣告，有一句聞名的宣傳口號「澳門就是與別不同」，堅哥說這如今已淪為笑柄，「回歸19年，除咗酒店靚咗，澳門仲有咩變化？」
盼政府教育下一代風災教訓
「澳門人好慢熱㗎，好快就遺忘……」這句話仿如堅哥的口頭禪。後日(23日)是天鴿風災一周年，他將舉辦悼念晚會，唯願點點燭光，能喚起澳門人對風災的記憶，牢記人命的教訓。
(天鴿一年．系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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