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你知道成語「牛衣對泣」的意思嗎？它指的並非人抱着牛衣厲聲大哭，而是用以比喻夫妻共度貧困的生活。這個成語來自《漢書•趙尹韓張兩王傳》中王章與妻子在困頓中，以「牛衣」禦寒共患難的故事。 王章是西漢人，起初擔任文學一職，後來遷任諫議大夫，以敢於直言忠諫而得名。他出身寒微，早年到京城長安學習時與妻子同住，生活極為困苦。有次王章病得很重，家裏卻連可取暖的被子都沒有，只能睡在給牛禦寒的衣物裏。這種牛衣用亂麻編成，王章覺得這次一定好不了，於是哭着和妻子訣別。妻子聽了丈夫的話，不但沒有哀憐他，反而罵了他一頓：「當今官員之中有誰才幹勝過你？現在不過遭遇那麼一點困苦疾病，你就哭哭啼啼，怎麼做得了大事？」後來王章做了官，還在元帝時升任為京兆尹，打算上書彈劾權臣，妻子說：「人要知足，你不想想當日牛衣哭泣時？」王章說：「這並非女子關心的事。」依舊上呈彈劾書。最後王章入獄，死於獄中，妻兒也被發配邊疆。 ■原文 王章[1]字仲卿，泰山鉅平人也。少以文學為官，稍遷至諫大夫，在朝廷名敢直言。……初，章為諸生[2]學長安，獨與妻居。章疾病，無被，臥牛衣[3]中，與妻決，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師尊貴在朝廷人誰踰[4]仲卿者？今疾病困厄，不自激卬[5]，乃反涕泣，何鄙也！」後章仕宦歷位，及為京兆，欲上封事，妻又止之曰：「人當知足，獨不念牛衣中涕泣時耶？」章曰：「非女子所知也。」書遂上，果下廷尉獄，妻子皆收繫。 ————《漢書．趙尹韓張兩王傳》節錄 ■註釋 [1] 王章：字仲卿，西漢泰山鉅平人。元帝時歷官至京兆尹。其時皇后之兄王鳳(後來篡漢的王莽的伯父)專權，王章上書元帝勸諫不可任用王鳳，應更選忠賢，被王鳳誣陷下獄而死 [2] 諸生：眾儒生。泛指在學的人 [3] 牛衣：供牛禦寒用的披蓋物，如蓑衣之類 [4] 踰：同逾，超過、勝過 [5] 激卬：同激昂，激勵 文：陳平 圖﹕資料圖片 繪圖﹕鍾錦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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