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如果命運能選擇」是近年的金句，也是我們的願望。面對人生抉擇，即使最後有不可知的力量支配一切，我們總希望能夠為自己說點什麼。《杜子春》故事在東亞各國文學中也留下足�[，主角杜子春一生有如奇幻旅程，在說與不說之間，來回天堂與地獄。

杜子春「不事家產，以心氣閒縱，嗜酒邪遊。」最終家財盡散，落難親戚之間，歷盡冷暖。幸而，遇上仙人賜金，但又不懂珍惜，打回原形。最後深感富貴皆虛浮，決定隨仙人入山修煉。仙人要求杜子春接受試煉，其間不能發聲，縱有魔障也是虛妄，不用理會。

杜子春堅守原則，接受各種天地神鬼，毒蛇猛獸的試煉。後來遭鬼神殺害，墮入地獄，也不哼一句。

【結局一】

後來，閻王逼令他投胎作女兒身，家人鄉里都以為她是啞巴而予以侮辱。後來遇上進士盧珪，毫不嫌棄，結婚生子。滿以為能修成正果，豈料盧珪因其不肯言語而發狂，在她面前把孩子摔死，杜子春悲嘆一聲，就在此時，煙消雲散，杜子春仍在丹爐前，但丹爐已經失火狂燃。煉不成丹，修不成仙……

【結局二】

閻王見酷刑不能使杜子春屈服，於是，「鬼卒當即乘風飛臨地獄上空，旋又流星一般趕來兩頭畜生，落到森羅殿前。杜子春一見之下，早已顧不得驚訝。那兩畜生，身為醜陋的瘦馬，面目卻似死去的父母，那是做夢也忘不了的。」閻王命令鬼卒虐待杜子春父母，要逼他說話。起初他不發一語，直至兩馬皮開肉裂，他感受到母愛犧牲的偉大，最後還是發出了深沉的哀號。

就在此時，煙消雲散，杜子春仍在丹爐前，仙人表明若他真不發一聲，不顧親情，反而會出手了結他性命。人間富貴如過眼雲煙，但同時忘情棄愛，做沉默羔羊也不是出路。杜子春何去何從呢……

如果同學想知道杜子春的最終下場，就要自己找找唐傳奇《杜子春》(結局1)和芥川龍之介《杜子春》(結局2)。

結局一固然教人堅守信念，不受幻象迷惑。但從另一角度，這結局未嘗不是以極端的手法，暴露唐人對宗教和權威的扭曲崇拜。篇中杜子春失去了掌握自身語言的權利，他的經歷與其說是試煉，無疑更是以試煉之名包裝的虐待。結局中，更因杜子春顧念骨肉親情而失敗收場，豈不是肯定了摒棄人性的宗教式追求？

【知多點﹕旁門左道走捷徑】

唐代是包容的時代，佛、道，以至小眾教派都有生存空間，這本是自由與人權的體現，但有小部分人卻利用僵化的宗教信仰，投機取利。最經典的例子莫過於「終南捷徑」。終南山原是道教名山，唐代不少士子刻意佯裝入山歸隱，學辟穀、練氣，以增益名聲及博取君主賞識為目的。

[唐] 牛僧孺，李復言撰：《玄怪錄•續玄怪錄》(繁體版)，中華書局，2006

本書記錄唐代流行的短篇小說，內容以仙法道術、神鬼妖怪等為主，引人入勝的同時富有文學和文化意義。

芥川龍之介，葉笛譯：《羅生門》(芥川龍之介短篇小說集)，桂冠圖書，2001

本書集中收錄日本作家芥川龍之介的短篇傑作。點題作〈羅生門〉曾拍成電影，是日本文學作品中的經典。

【《字花》第48期——治癒失格】

我們的城市充滿悲傷的事——而2014只過了三個月，似乎沉重無間斷，即使只談及自己，卑微的生命也少不免面對生活的千瘡百孔，總是期望有渠道能把情緒導回正軌。書寫、閱讀究竟是否出口我們不得而知，但盼能從紛紜的說法中，找出自己的療癒路徑。

本期字花於各大書店，Kubrick、Page One、the Bookshop、三聯、天地、中華、田園、商務、序言、城邦、樂文、榆林等有售。

文：李日康、黎若曦

圖：網上圖片、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