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莊子雖然繼承了老子的自然無為思想，但他著書立說的方式，與老子大不相同。莊子愛用寓言說理，而且每篇都寫得短小精悍，言簡意賅，有些後來更濃縮為家傳戶誦的成語，「東施效顰」就是一例。
(一)
西施(1)病(2)心而矉(3)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4)妻子而去(5)之走。彼知美矉而不知矉之所以美。
《莊子•天運》
語譯填充：
西施(a) _____，而對着鄉里皺眉頭。她同里的醜人看見了，(b) _____，回去後，也(學西施)撫着胸口，對着鄉里皺眉頭。她同里的富人看見了，把家門(c) _____，寸步不出；窮人看見了，帶着妻子兒女疾走離開。她知道皺眉頭是美麗的，而不知道皺眉頭之所以美麗的原因。
(二)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6)。儵與忽時相與(7)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8)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莊子•應帝王》
語譯填充：
南海的天神叫儵，北海的天神叫忽，中間的天神叫渾沌。儵和忽時常在渾沌那裏不期而遇，得到渾沌(d) _____。儵與忽(e) _____怎樣報答渾沌的(f) _____，說：「人(臉上)都有七個孔，用來觀看、聆聽、飲食、呼吸，唯獨他沒有，嘗試為他鑿出來吧。」每日鑿一個孔，到第七日，渾沌便死了。
註釋：
(1) 西施：又叫西子、夷光、先施，春秋時越國苧蘿(今浙江諸暨南)人。
(2) 病：生病。
(3) 矉：通「顰」，皺眉頭，〔粵〕音貧。
(4) 挈：帶着，〔粵〕音揭。
(5) 去：離開。
(6) 儵、忽、渾沌：都是莊子虛擬的天神。儵，〔粵〕音叔。
(7) 相與：一起、互相。
(8) 七竅：指二眼、二耳、二鼻及一口，共七孔。竅，孔。
【學習要點】
對動
在文言文中，有些動詞或者形容詞活用為動詞帶上賓語後，表對着賓語做某動作行為之意。動詞這種用法稱為「對動」。例如，「矉其里」就是「對着她的鄉里皺眉頭」之意。又如：
(1) 俄而(不久)子來(莊子虛擬的人物)有病，喘喘然(呼吸急促的樣子)將死，其妻子(妻子兒女)環(圍繞)而泣之。《莊子•大宗師》
(2) 勢(權勢)為天子而不以貴(尊貴)驕人，富有天下而不以財戲(戲弄)人。《莊子•盜跖》
例(1)「泣之」是對着子來哭泣之意；例(2)「驕人」是對着別人自滿自大之意。
【知多點】
莊子崇尚自然美，認為事物的本來面貌最為美麗，所以「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天下沒有東西可以和未加工的木材(「樸」)和未染色的絹(「素」)爭美)。」(《莊子•天道》)。西施天生麗質，無論皺不皺眉頭，都是明豔動人的。而那個醜人(後人戲稱之為「東施」)並不明白此點，以為西施之美源於皺眉頭，所以依樣畫葫蘆，結果卻倍增其醜，嚇怕了鄉里，連李白也來湊湊熱鬧，說：「西施宜笑復宜嚬(同「顰」)，醜女效之徒累身。」(〈玉壺吟〉)
莊子也主張無為，反對一切人為、有為的行為。渾沌天生就面目模糊，沒有七竅，儵、忽二帝卻硬要「有為」，為渾沌日鑿一竅，違反了自然之道，最終招致渾沌死亡。莊子借此表達君主施政，應當無為而治。
【實戰篇】
1. 莊子怎樣表達醜人學西施皺眉頭後倍增其醜？
2. 試判斷以下陳述：儵、忽二帝為渾沌日鑿一竅，是為了把渾沌殺死。
□正確 □錯誤 □無從判斷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講師 羅奇偉
插圖﹕鍾錦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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