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之異世界：文理真的不容？
【明報專訊】語文老師面對一些選修理科的學生，常會力不從心。曾有學生理科成績彪炳，卻因文憑試中文科不及格而未能直升大學，慘絕人寰。這當然是極端例子，但是討厭閱讀與寫作的理科生倒也不少，語文老師的任務，卻是得帶這些人從〈師說〉讀到〈岳陽樓記〉，甚有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氣魄；然而一到批閱他們面容扭曲地擠出600字(包括標點符號)的作文時，難免會讀得自己的面容也扭曲起來。
理科生注定不喜歡文學？
至於念文科及理科的學生，各自抱怨不理解對方的價值觀，這非什麼新鮮的事，類似的小食部閒話大家也聽過(或說過)不少。所以「文科腦」和「理科腦」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思路，向理科生推廣文學閱讀真是不可能的任務嗎？筆者認為關鍵是有沒有選對文本。
既然同學喜歡科學，那麼鼓勵大家閱讀科學家寫的書不是很適合嗎？例如《袁隆平口述自傳》、《潮平岸闊---高錕自傳》、蕾切爾．卡遜的《寂靜的春天》，或達爾文的《小獵犬號環球航行記》。或可向科學老師請教，先給予一些配合課程的導讀，大家便趁着長假期選段閱讀，然後再跟老師或其他同學簡短的分享。我向來要求同學製作海報，學生常有佳作，內涵和美感兼具，當然要拿出來貼堂。
香港中文大學開辦通識教育基礎課程「與自然對話」多年，正正需要學生閱讀諸如詹姆斯?沃森的《DNA：生命的秘密》、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等經典科學巨著，然後讓師生深入討論。在中學的日常課堂裏，可以先讀童元方教授的〈好奇與賞美——陳之藩散文的科學心及詩情〉和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米沃什的〈生物學課〉，然後引伸閱讀文章裏介紹的其他作品，包括古典詩、外語譯文、莎劇，甚至是畫作，都值得細味，大家可從中明白文理從來不是對立的。
書中自有鳥鳴花香地
若想選離我們近一點的、適合現時學習水平的書，不妨讀本地作家葉曉文的繪本散文集《尋牠》和《尋花》，書裏有她親筆繪畫的動植物圖像，配合文字介紹，堪如精品，而且非常容易閱讀；想讀小說的話，就不得不提她的《隱山之人In situ》了，以小說的形式探討生態危機。喜歡雀鳥的話，趙曉彤《翔：雀陸香港》就是不二之選。作者書寫香港常見的鳥類，捧着書在街上或公園裏漫步、循聲覓鳥，比起每逢周末都在商場內被人推擠更為寫意吧。
從小說中看生命起源
對科幻偵探小說更感興趣嗎？那麼應該聽過丹·布朗(Dan Brown)的大名。2017年人工智能小冰出版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轟動一時，同年丹·布朗出版了探討人類命運的小說《起源》(Origin)，裏面也有個重要角色「溫斯頓」，正是人工智能。小說提到的一個經典的生物學實驗「米勒——尤里實驗」(Miller-Urey experiment)，多年來我在課堂上都有講授(屬於文憑試課程範圍內——班上學生聽到這句話，忽然精神起來)，想不到在書中重見，實在喜出望外。
丹·布朗將人工智能和生物科學兩大當代熱門話題共冶一爐，加上他對藝術、歷史、宗教和陰謀論的旁徵博引，交集出一個似是為荷李活電影度身訂做一樣的精彩故事。即使情節本身偏向公式化，也沒有降低其可讀性，反而因為節奏明快和情節刺激而更合年輕人的口味。我若在此劇透實在罪無可恕，只可以說，這部小說讓主修生物化學的我非常着迷。
未來數篇文章，我想以過來人的角度說說「理科生為什麼應該讀文學」。這粗重工夫讓我來吧，或者會有一點點說服力？哈哈。
■阮文略
中大生物化學(醫學院)哲學博士，中學生物科教師、圖書館主任。曾獲香港藝術發展獎文學新秀獎、磨鐵詩歌獎、青年文學獎、李聖華現代詩青年獎等，詩作被翻譯成多種語言於海外發表。最新詩集為《物種形成》?。
文：阮文略
圖：pickingpok@iStockphoto、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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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1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