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涼果換新衣理大生妙用部首
【明報專訊】「香港理工大學設計學院60週年——理大設計師友計劃」早前邀請著名設計師兼校友劉小康及其他設計師校友擔任導師，帶領設計學院本科生研究及設計特定主題項目。其中一個設計項目「果語」，靈感來自涼果與漢字，團隊以3個常見部首「木」、「水」和「人」入手，重新設計傳統涼果的包裝，讓觀眾在酸甜之中細味漢字文化。
為什麽會想到以漢字入題？
陳澤(Ray，廣告設計學三年級)、陳嘉璐(Carol，傳意設計學四年級)、張海豪(Ian，社會創新設計學二年級) 、林希然(Belle，傳意設計學二年級) 取用象徵「大自然」和「人」的3個漢字部首「木」、「水」與「人」，作涼果產品包裝設計項目「果語」的重心元素。他們對文字設計的興趣不盡相同，為何會選用涼果和漢字？他們表示，主要是受導師劉小康(Freeman)「字由人──漢字創意集」展覽啟發，展覽同樣以漢字為主題，展示漢字在日常生活、商業及藝術創作上的應用，擴闊他們對漢字的想像。
「其中一項展品是用佛經畫成的觀音，原來文字和圖像可以相輔相成，非常特別。」Ian說。今人視文字為溝通工具，少了思考文字本身的創意，Belle續說，Freeman的展覽讓他們看到文字與設計的融合，「一張卡片，昔日人們會用毛筆寫成(字)，很講究，像一件藝術品般送人。現代人多用文字溝通，比較追求實用，不太在乎美感」。
選部首「木」、「水」及「人」，原因為何？
漢字流傳逾3000年，結構和形態獨特，各地應用漢字的方式不同，種種創意可見於匠人、藝術家、文人及書法家的作品之中。Ian和Belle表示，實行設計計劃前，他們花了不少時間蒐集資料。中文造字原則來自「六書」，包括象形、指事、形聲、會意、轉注、假借，文化底蘊博大精深，故他們覺得中文較英文複雜。Ian說：「在蒐集資料的過程中，不少外國人說，在他們看來中文字像圖畫。」四人構思涼果包裝時，考慮滲入文字源流等不同元素，希望將文字、圖像、筆畫等融合到產品設計中。最後他們敲定用「木」、「水」、「人」3個部首，象徵涼果是大自然與人的結合。
如何將「木」、「水」、「人」融入涼果包裝？
涼果既是可口小吃，部分亦具藥效，例如黃皮可入藥，消食化痰，多取材自潮州盛產的瓜果。農民將果子、蔬菜等醃製並曬乾成儲備糧食，多餘的賣給鄰居及附近村莊；部分人更開設小攤，發展成後來的涼果檔。由於吃涼果後口水分泌會增加，故涼果又名 「口立濕」。
「果語」學生團隊不過廿多歲，對涼果並不熟悉，為了蒐集資料，曾花費過千元買涼果研究，他們笑說甚至不知道涼果別稱是「口立濕」。涼果種類繁多，Ray表示初時想不到如何將它們歸類，一度想過用「甜酸苦辣」、「二十四節氣」作為分類方法，「幸好導師提醒我們返回文字本身，才想到用部首分類」。
細味涼果的酸甜甘涼，四人認為涼果特別在於材料多樣，薑、梅以至果皮皆可製成涼果——猶如漢字的部首與部件，能隨不同情境改變意義。他們最終敲定用部首分類涼果，「果語」的設計以部首為骨幹，將3個部首融入包裝，如相思梅、山楂條、蟠桃果歸入「木」部；檸汁薑、清心果納為「水」部；八仙果代表「人」部 。內包裝是一張12厘米乘12厘米的正方形紙，上面印有不同字體的筆畫，用家須按筆順打開包裝紙，過程儼如逐筆拆解漢字或相關部首；紙上亦詳細註明涼果功效、 味道及相關字義資訊，為用家帶來嶄新的吃小食與學中文體驗。
「果語」項目有何難度？
四人不約而同地說，做設計要常常自問「為何選擇用這個方式」，如改良「果語」包裝設計時，他們試過加粗包裝紙上的筆畫。「以往涼果多以小販『推車仔』的方式出售，小販會以粗體字寫(涼果)名牌，我們也希望用這個方法做包裝。」此外，他們從傳統「盒仔茶」(感冒茶)的包裝盒得到靈感，取用包裝盒的字體設計及折疊方式，在改良設計的過程進一步融合創新與傳統文化。
完成「果語」後，有否加深對漢字的認識？
Ian對漢字感興趣，鍾情日本文化，愛留意中文與日本漢字的關聯。他表示：「日本人會用不同字體、筆觸風格，設計清酒酒瓶的招紙，將平平無奇的酒瓶變得別樹一格。」透過這次師友計劃展，他們體會到文字包含豐富文化底蘊，舉例楷書又稱「正書」(端整的字體)，由隸書演化而成，唐代最為鼎盛，是中國書法史上最初的正規字體，成為學習書法的基礎練習字體。
他們以電影《九龍城寨之圍城》海報上的北魏體為例，Ian指北魏體是1940至90年代香港招牌、產品包裝、廣告的常用字款，特別是書法家「招牌王」區建公的北魏體招牌作品，可謂建構香港街頭視覺文化的重要部分。「電影海報刻意用上北魏體，全因當年在九龍城寨甚至整個香港都可見其蹤影。」早前藝術家陳敬倫花了兩年時間，在網上眾籌集資，將北魏體轉化成電腦字形「爆北魏體」，延續字體的生命。
■知多點
六書
「六書」是漢字的構造原則，東漢文字學家許慎在其著作《說文解字》解釋和給予字例說明每項原則：
象形︰文字像圖片一樣，字形與所代表的事物十分相似，例如︰月、馬
指事︰以符號表示意義，如「┴」橫畫上加一條垂直線，代表「上」
形聲︰在象形字、指事字、會意字的基礎上形成，由兩個文或字複合成體，由表示意義範疇的意符(形旁)，以及表示聲音類別的聲符(聲旁)組合而成。如「桐」的「木」部表示為植物，「同」則為讀音
會意︰把兩個或以上的字組合成新字，表達一個全新的意思。 如「信」是「人+言」，表示消息(別人所講的說話)之意
轉注：古時文字未經統一，不同地區各自發展文字系統。若兩個字形體不一，但意義相同，就有轉注關係，例如「云」和「雲」、「頂」和「顛」
假借：借用書面語，表示口語中同音不同義的字，例如「 要」本指身體的腰部，被借當「重要」的「要」
文：袁志敏
圖：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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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1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