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學堂：仰望小王子的想像飛行
【明報專訊】仰望夜空，繁星多不勝數。當中有顆B612星球，住着純真的小王子……跟隨《小王子》作者安東尼?聖修伯里的想像飛行，你還會遇到獨一無二的玫瑰、渴望被馴服的狐狸、盡忠職守的點燈人、一直在數星星的守財奴等角色。聖修伯里不但是作家，也是個飛行員，在浩瀚的星空面前，他感悟到人類的文明「不過是脆弱的金箔」。翱翔天際的經驗引發他想像，促使他帶領讀者駛進遼闊的創作宇宙，一同嚮往小王子的永恆軌迹。
乘風啟航 俯瞰生命本質
安東尼?聖修伯里(1900—1944)生於法國貴族家庭。1921年一戰結束，當時21歲的聖修伯里因被徵召入伍而輟學，成為空軍維修兵。那次兵役，讓他有機會近距離接觸戰鬥機，漸漸對飛行產生興趣，造就了他後來成為飛機師的契機，亦從此與飛行結下不解之緣。順利取得飛行員執照後，他曾轉職民航機師，二戰期間再度入伍，駕駛偵察機。
經歷過兩次大戰，捲入大時代的聖修伯里，對生死、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面有深刻的感悟。比起金錢及成敗得失，他更重視生命的價值。他在小說《夜間飛行》(Vol de Nuit)寫道：「勝利……失敗……這些詞語沒有任何意義。生命位於這些意象之下，並且已經準備好新的意象。」戰爭下，勝敗往往伴隨大量人命傷亡，金錢和物質價值可以一夕之間歸零，他看破了世俗定義的富有，認為「只有一種奢侈，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也許，因為見證過戰爭的殘酷，聖修伯里十分珍惜每人潛藏在心裏的純真。他筆下的小王子說：「使生活如此美麗的，是我們藏起來的真誠和童心。」小王子之所以美好，在於他不從世俗，能夠一直以清澈的目光觀看宇宙。人人心裏都住了個小王子，只是這種純潔隨歲月流逝，慢慢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磨滅。正如戰場上，敵我雙方不是生而對立，卻或多或少隨着仇恨、貪婪與榮辱而兵戎相見。聖修伯里駕着偵察機，俯視地面一片狼藉，醞釀了《小王子》對讀者說的第一句話：「每個大人都曾經是小孩，但只有少數人記得。」
途中偶有風沙 記得仰望星辰
1903年美國航空先驅萊特兄弟(Wright brothers)發明飛機，人類在天空飛翔的夢想一下子觸手可及。聖修伯里在半空中貼近星空，遠離地面戰火，將內心的寂靜、遺世獨立的滿足感投射在《夜間飛行》中的指揮塔長官李維耶身上：「誠如今夕，他也感到寂寞，但很快就發現這種寂寞何其豐富」。恍如自傳式的故事，結合了作者的哲思，以及當時新興的航空業發展狀况，文學、文獻價值俱備。
飛行經驗深深影響了聖修伯里的文字創作，但振翅翱翔並非一路順風，尤其當時航空業未完全發展成熟，空中事故不時上演。他在另一部小說《風沙星辰》(Terre des hommes)提及其墜機經歷：1935年他與另一名機師嘗試挑戰以最短時間從巴黎飛往越南，小型飛機在橫越利比亞沙漠途中墜毁，二人僅靠小量食水、水果及簡易地圖求生。幸好，失事後第四天有人騎着駱駝經過，拯救了他們。這段瀕死經歷，無損聖修伯里對飛行的熱愛，反令他對生命有更透徹的感悟，更加嚮往永恆的星辰。
降落B612星球 學習奉養愛情
「一個人一旦做出選擇，就會滿足於自己生活中的偶然，就會去愛自己的選擇，就會受制於偶然，一如愛情。」
——《夜間飛行》
聖修伯里無疑是個浪漫的人，但他書寫的愛情，超越一般情愛，他要探討的是「愛的根蒂」。小王子在B612星球擁有三座火山及那麼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有說這朵玫瑰的原型，取材自聖修伯里的妻子。小王子每天親自為玫瑰澆水，用玻璃罩保護她，又為她滅蟲；小王子包容玫瑰的任性，玫瑰成了小王子在他那個小小星球上最珍視的小東西。狐狸對小王子說：「你花在你玫瑰身上的時間，才讓你的玫瑰變得這麼重要。」聖修伯里在不同作品都表達出「愛是一種選擇」，不論是情人、工作還是生活模式，人一旦選擇，自然會愛惜着隨之而來的事情。
雖然小王子最後離開了B612星球，離開了他的玫瑰，但並不代表失去了愛。作為彼此的初戀，小王子與玫瑰尚未懂得如何成熟地維持關係，玫瑰敏感又高傲，小王子也過於遷就對方而忽略了自己。當小王子忍痛離開玫瑰時，玫瑰對他毫不抱怨，更說：「我方才真蠢。請你原諒我。希望你能幸福。」茫茫人海中，選擇了彼此共度時光，固然是愛；坦然放手，讓對方幸福和成長，無疑也是另一種愛。
告別44次日落 回到地球續寫未來
「你知道嗎？人難過時就會愛上日落。」小王子的星球很細小，只要移一移椅子便追到太陽。每當小王子覺得苦悶，便會去看日落，有天他更看了44次。然而，原文中他在最鬱結那天，只看了43次日落，究竟為何現存版本都變成44次？原來，《小王子》是在聖修伯里43歲時出版，當時的版本確以43次日落，象徵故事凝聚了作者43年的人生思考。不幸地，聖修伯里在小說出版後翌年遇上空難失蹤，像小王子一樣從地球上消失了。為了向作者致敬，後來的版本大多改成44次日落來紀念他在地球活過的歲月。
文：黃芊蔚
圖：《小王子》劇照、資料圖片、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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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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