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價講：跟孔子學習待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明報專訊】我只想要好的東西，不好的絕不介意加諸別人身上；其實，我覺得不好的東西，別人也不覺得好。如果能發揮同理心，統一好惡的標準，我不愛好的，也不加諸別人身上，說到做到，那便妙不可言了。
由己及人的高尚情操
孔子在教學時特別重視因材施教，什麼底子的學生，便用上不一樣的教學方法。《論語》裏學生問仁甚多，孔子的答案都不相同。這次是仲弓問仁，《論語．顏淵》云：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冉雍，字仲弓，比孔子年輕二十九歲。仲弓問仁德，孔子以為出門工作好像接待貴賓，役使百姓好像承當大祀典，這些事情都得嚴肅認真，小心謹慎。孔子續說，自己不喜歡的事物，便不要強加在別人身上。在工作崗位上不怨恨工作，就是不在工作崗位上也沒有怨恨。細聽老師的回應後，仲弓以為自己即使再遲鈍，也要切實執行老師的說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八字，琅琅上口，看似輕鬆，要做到一點也不容易。其實，這是一個由己及人的過程，說的是我們不但只會顧念自己，更會考慮別人。不要遇事而只自我中心，用上別人的角度思考問題，思慮周詳，莫過於是。
自己不喜歡 別人也可能不喜歡
人都有趨善避惡的能力，「己所不欲」者，必然是惡事不欲為。宋代邢昺說：「己所不欲，無施之於人，以他人亦不欲也。」例言之，我們不想有垃圾放在自己的家門前，卻將垃圾堆放到別人的家門前，這顯然是不對的。因為沒有人會喜歡垃圾堆積在自己的家門，所以「己所不欲」，便當「勿施於人」。
進言之，如美國、英國、新西蘭等西方國家，一直將自己國家的垃圾運往東南亞國家，這種將自己難以解決的問題，轉化成為別人難題的做法，便是「己所不欲」卻又加諸別人的做法。在2017年以前，中國也接收了不少這類「洋垃圾」，終在2017年10月起逐步禁止進口，2021年起更完全禁止所有「洋垃圾」。解決垃圾問題，理應從源頭減廢開始，惟不少西方國家只將「己所不欲」的廢物運往他國，委實教人搖頭嘆息。
己所欲，便當施於人？
「我這樣做，都是為你好！」這種說話，我們肯定聽過不少。《論語．公冶長》載有一段孔子與學生子貢的對話，可以參考：
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
子貢以為自己不想別人以非義加我，我亦不想以非義加人。孔子聽了子貢的想法，便說此非子貢的能力之所及。大抵孔子以為不要將自己的能力想得太強大，人所做到的畢竟有限，不要以為自己所想所做的都是最好，且能輕易加諸到別人身上。
人人境况不同，一種標準難以衡量萬事萬物。我們以為好的，別人不一定都覺得好，但可以自己努力去做，讓別人看了果效才來追隨，也是好方法。例如父母認為念大學是好，於是為了幫子女鋪建升學之路，即使揠苗助長也在所不辭；殊不知學習之途無處不在，並非只有升讀大學一途，能夠做到好學，絕對是「行行出狀元」。因此，以己之所欲，而必施於人，同樣也是未盡完善。
■潘銘基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孔孟以後的孔孟》等。
文：潘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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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6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