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子今日：相信玩物養志 凡事挑戰極限
【明報專訊】甄沃奇聽到系列過去兩期都是狀元回首讀書路，他在電話中立刻「澄清」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報上成績，2004年會考25分，2006年高考3A。兩次公開試中，中文科、中國文學、中國語文及文化科全考獲A。不過，他說在成長路上不是老師眼中閃耀(他形容為「Blink Blink」)的學生，課後只愛打機、玩模型。至今當上教師，全屋也是玩具模型(更租用迷你倉怕被老婆罵)。
人家是玩物喪志，他卻相信玩物養志，凡事挑戰極限，「唔輸得」，這股勁，從他學生時代一直保留至當老師。
貪玩性格至今未變 學生活動影蹤處處
訪問開始，甄沃奇帶我們走過籃球場，周末仍有學生在練波。他說這幾年活躍於幫學生籌辦活動，籃球、足球、學生會，什麼類型的活動也有他的身影。貪玩的性格由學生時代至今，仍然無變。如何得知？學生早早練完波，收好籃球。他卻到處尋找漏網之魚，想大顯身手之餘，也想讓攝影師的鏡頭下，捕捉其「青春」的一面。
如此牌面，學生時代該是個風頭躉吧？
「學生時代的我其實很自卑，在學校是不起眼的一群，會介意老師為什麼不留意自己，好像隱形一樣。(但你的成績挺不錯？)哈哈，其實中學成績只屬中游。讀書一般，又無甚建樹，你是老師都當我隱形啦！」他自嘲笑道。
甄沃奇多言幽默的性格，從沒改變，做老師自是優點。但回想中學，成績一般，又多口，下課愛打機，自然被認為是「不長進」的一群。中五校內模擬試成績一般，他還擔心拿不到14分(當時最少要有14分才能原校升讀中六)。會考溫習時不算太專心，也沒有太多策略，想不到放榜竟考獲25分(當年會考30分為狀元)。「當時真的有點飄飄然，充滿自信。自己都不是太努力，哇，已經有這個成績了，所以都開心了幾個月。」他笑說。
「公開考試成績令我認清自己的能力，帶來成功感，建立信心。直到現在，我也經常跟同學說，文憑試也許就是人生中最後的公平競賽。」那年夏天，考試讓甄沃奇的命運颳起一場大風，他發現「原來自己不是太差」，決心升讀中六後投入更多心力，「試吓努力」。可是，9月開學後，他始發現自己太天真。
一理通百理明 考試看思考論點論據
「我特別記得中六一開學，派發西史和地理筆記。死啦！很多地方都看不明白，我就深知不妙了。原來高考課程深很多，我選修西史、地理和中國文學，文學放最少時間，算是強項。但因為英文不好，其餘兩科又用英文授課，搞唔掂。」
為了打破困局，他每天放學後到公共圖書館抄筆記苦讀，「一開始是逐字逐句抄寫，死記硬背再查字典，後來慢慢熟練後，就背誦消化再整理」。講得興起，他更即席示範當年的情况，「如是者讀了大半年，慢慢發現開始看懂了這些英文筆記，甚至有種感覺是讀通了這些科目」。
讀書如摸着石頭過河，跌跌碰碰，甄沃奇坦言有利有弊。高考中國語文及文化科只提供6篇課文，包括唐君毅〈與青年談中國文化〉(節錄)、吳森〈情與中國文化〉(節錄)、劉君燦〈傳統科學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連附錄)、趙永新〈中國藝術的基本精神〉、金耀基〈中國的傳統社會〉(節錄)和殷海光〈人生的意義〉。「當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一度以為，難道考評局想我們背誦整篇〈人生的意義 〉嗎？」他笑說。
於是，他開始在圖書館鑽研歷年考試報告，發現考評局的要求，是在答卷中看到考生的思考、論點、論據能否支撐自己，「如中化科不是想你背誦，而是希望你『欣賞中華文化之美』」。一理通百理明，他細心咀嚼，終發現西史和地理科也一樣，考的不是如何滾瓜爛熟，而是評論的思維和論證的思考過程。這一下抄筆記，竟開竅了，往後成績優異，自然不意外。
不甘揸車做髮廊 「唔想被睇死」
「以前讀書，是有這種空間讓我們犯錯，去摸索。這個方法不奏效，你可以試其他方法。現在的學生沒有這點空間，就連寫作卷，我們也要每段分析怎樣去鋪排。以前？自己寫啦！」他笑說。「你可以說他們現在很幸福，筆記、讀書方法等，完全安排好。只是我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們像拼圖一樣(人生的軌迹已經被鋪排好)，沒有空間去思考。感覺是不能犯錯。又或者，只有一次考試也有影響。」
今日學生考試成績不好，學校和社會有生涯規劃支援。現時在校內兼任生涯規劃工作的甄沃奇笑稱，當年「從沒想過自己可以走幾遠」。那個年代資訊欠奉，父母學識不高，學校也沒有選科指引，當的士司機的父親就曾跟他說，如果成績不佳，「就要出來揸車搵食」，或者跟哥哥做髮廊從洗頭開始學門手藝，「所以我考車牌也是考棍波，因為一心覺得有後路，要出來揸貨車」。甄沃奇回憶起往事，禁不住大笑。身旁年紀相若的攝影師也忍不住搭上嘴來：「以前成績不好，就要出來工作，學門手藝，哪有這麼多出路？」
父親的戲言，令這個愛挑戰極限的小子一如既往，抱着「唔輸得」、「唔想被睇死」的心態，決心考入大學。「我有樣好，我有好強的求生意志，咩都靠自己！我經常和學生說，以前讀書像野外定向。總之終點就在這裏，你要自己想方法到終點，哪有這麼多支援？」「現在？你試下讓學生野外定向，他們可能會直接死了。」他大笑說道：「作為老師，你要開墾好一條小路，要非常順暢，他們才會開始行走。」
文•袁志敏
圖•鄧宗弘、受訪者提供
[星笈中文 第0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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