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篇章：刻劃言行，形象具體——朱少璋〈小思老師和梳乎厘〉
【明報專訊】2020年及2021年文憑試中文卷二均要求考生描寫人物。主角或許是我的良師益友，因他最能體現「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美德；或許是我的知己良朋，是真正了解我的人。考評局明言上品的考卷必須「人物形象鮮明」、「描述具體細膩」。然則，怎樣才能把抽象的人物性格寫得具體？朱少璋在〈小思老師和梳乎厘〉文首引用了羅孚〈無人不道小思賢〉開首的一小段為例，指出需刻劃人物的言行才能具體呈現人物的形象。這與考評局對考生的要求不謀而合——「試寫作文章一篇，描寫這位人物的言行」。〈小思老師和梳乎厘〉以盧瑋鑾教授為描寫對象，那麼朱少璋又能否「以身作則」，藉本文示範何謂一篇出色的描寫文？
● 人物的言行
本文以小思老師為描寫對象，能細膩地刻劃其話語及行為，使其性格特徵躍然紙上。
◆言
→ 一個人說話的內容、語氣、聲量及神態確能如實呈現人物的性情。文章篇幅有限，固然不宜加插大量對話，使人物變成口若懸河的「長舌婦」，更何况或許人物如唐老師一般，「不喜歡說大道理」。那麼，作品中的話語就必須「言之有物」，一字一句都是「有的放矢」，以突出人物的性格。
→ 如本文第2段，作者運用語言描寫記述老師的話語，無論是囑咐作者為新書寫關於任劍輝唐滌生的文章，主持書展講座，抑或是作者希望書稿在付印前先給老師過目，小思老師總是把「你想寫咩就寫咩」、「想講咩就講咩」掛在嘴邊，讓晚輩自由發揮，從不會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後學指指點點，可見老師胸襟寬廣及親切隨和。
→ 第5段，作者記述老師出席公眾場合時，常有不同年紀的長情「小」粉絲上前要求合照，老師總是有求必應，還說：「好，好，影啦影啦，喺邊度影呀……」
→ 可見老師縱然已在教育界及學術界獲得崇高的榮譽，德高望重，卻依然平易近人。
◆行
→ 敘事描寫過程中，隨着事件的發展，人物自會因應當下心情和處境行動，而他所「做」的，應與內心所思所想具緊密連繫。
→ 作者在第4段運用行動描寫記述小思老師把大部分個人藏書捐贈中文大學，成立了向公眾開放的「香港文學特藏」，供無數研究者參考、使用，強調了老師為文學研究平台鋪墊材料基石的貢獻，可見老師的無私、不計較，甘心「為人作嫁」，具「為人不為我」的高尚情操。◆
不少考生寫作時習慣以一個形容詞或成語概括人物的性格，卻未有任何具體事例說明何以見得人物具該性格特質。而一個人「說」什麼、「做」什麼，正能揭示其思想，反映其性格，使之成為有血有肉的人物。誠如朱少璋所言：「寫文章說一個人『真有個性』是抽象，刻畫人物的言行才具體。」
● 他人的評價
刻劃人物的言行屬直接描寫，若能同時善用間接描寫，人物的形象則更為立體。「牡丹雖好，全仗綠葉扶持」，如可以藉其他人物的言行作襯托，以突出主角的精神面貌；惟在運用映襯手法時，須注意描寫的輕重主次，忌喧賓奪主、詳略失衡。
在〈小思老師和梳乎厘〉一文，朱少璋未有刻意貶低其他人物以突出小思老師的好，而是以他人的評價來反映小思老師的行事作風。
◆羅孚(圖)
→第1段，朱少璋引用了羅孚的作品〈無人不道小思賢〉。 → 單是篇名〈無人不道小思賢〉，已見小思的特點——賢，而小思的「賢」是人所共知、人人認同的。
→ 第2段，作者指出羅孚在文章中轉引他人的話說小思老師講課時「渾身是勁，簡直像一頭獅子」。 → 由此可見小思譽滿天下，是一位積極、投入、自信及充滿力量的老師，魅力不凡。
◆作者耳聞
→ 作者又說「我沒有上過老師的課，卻早已風聞老師授課的魅力」。 → 由此可見小思譽滿天下，是一位積極、投入、自信及充滿力量的老師，魅力不凡。
◆杜埃
→ 第4段，作者指出杜埃多年前寫過文章記述與老師的交往，說老師是「結網牽絲的人」。 → 突出了老師年年月月為文學研究補闕拾遺的功勞。
運用反襯是藉他人的不好突出主角的好，而寫他人對人物讚不絕口，更見人物令人可欽可佩。
■ 作者的情感
葉紹鈞在〈以畫為喻〉一文提到寫作文藝作品必須有「真切的見到」，描寫人物亦然——如果只是道聽塗說，人云亦云，而對描寫對象沒有「內心之所見」，那麼筆下的人物只會面目模糊，作品亦無真情實感。朱少璋在〈小思老師和梳乎厘〉一文除了引述他人對小思老師的評價，亦在字裏行間流露對老師的崇敬之情。
•如在第3段，作者認為可以用「為人作嫁」來總結小思老師在文學研究的貢獻。「為人作嫁」本指為別人作嫁衣裳，比喻徒然為他人辛苦。然而，作者貶詞褒用，更能顯示出小思老師「為人不為我」的情操。
•在文中，作者又引錄《絕代雙驕》對「嫁衣神功」的記述，又寫黃道婆雖「衣被天下」，卻又名不見經傳。這些內容看似與小思老師毫不相干，實質隱藏了作者對小思老師的評價和感情——無論是苦練「嫁衣神功」的燕南天和鐵中棠、教人織棉布的黃道婆，抑或為文學研究修橋補路鋪磚疊石的小思老師，他們同樣為人不為己，同樣有貢獻，同樣「該得到尊敬和重視」。
•本文以「小思老師和梳乎厘」為篇名，乍看令人有點莫名其妙。在文末，謎底終於揭盅。作者描述小思老師和梳乎厘的一幀合照，照片中的梳乎厘體積奇巨，份量奇重，而這一盤甜品更似怎樣也吃不完。作者因而聯想到這盤梳乎厘就如老師對教育和文學畢生的貢獻，同樣是巨大，而且是任何人都可以共享的。因此，作者以「小思老師和梳乎厘」為篇名，藉以突出小思老師的成就及無私精神。別人說小思老師像獅子，朱少璋卻把小思老師和梳乎厘這兩樣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並列，足見其巧思妙想，更令讀者對小思老師有更全面的了解。◆
總括而言，朱少璋〈小思老師和梳乎厘〉一文全面地呈現了小思老師的人格魅力。在治學方面，老師的成就無疑令人可敬可佩，在教育部高級官員面前，老師的獅子吼令人可畏可懼，在後學和粉絲眼中，老師卻是可親的，而面對巨大無比的梳乎厘，老師則是最最可愛的。
● 卷二實戰
他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能展現「嚴以律己，寬以待人」這美德。試撰寫文章一篇，描寫這位人物的言行。
(2020文憑試)
◆黃慧琦：現職中學教師，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深信文字的力量。
【下期刊登學生文章示例分析】
顧問教師：黃慧琦
[語文同樂 第53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