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曾鈺成畢業於傳統英中,他說當年校風放任,考試作弊、上課看雜誌,師長多不嚴懲。一次數學考試,考的是幾何學,旁邊的同學等他做完後照抄,誰知抄的時候,「監考老師過來一看,知道(我們在作弊)了,便說『快點快點快點』,意思是叫那同學盡快抄完」。中六又曾戲弄新來的化學女老師,「故意一人買一支『波板糖』,上課時她在教書,我們便在舔『波板糖』。她拿我們沒辦法,只好找校長投訴」。校長卻沒有責罵,反而說﹕「你們都中六了,還吃『波板糖』……好好歹歹,道歉吧。」曾鈺成不認為這樣會令學生放肆,「我們都是知道錯的……校長也『畀面』你了,那我們趕緊去道歉」。
在對話中,校長給雙方找到下台階,令曾鈺成印象深刻:「給一條較舒服的路你行,這些話聽起來會覺得容易接受。」他說,讀書年代,學校整體來說是尊重學生的。若學校禁制得太厲害,學生的叛逆心理會更強,如果「我們的青少年有些看法……你一棍『扑下去』,他會不服氣……應該是用一種尊重的角度,與他們討論」。
六七放假炸彈寫大字報抗議
1967年香港暴動,曾鈺成當年在讀大學。年輕的他討厭港英政府,覺得制度不合理,曾經放置假的炸彈,又在學校寫大字報,「是一種抗議的行為……當時是很亂的,天天看到防暴隊打傷人。在這環境下,我們這些手無寸鐵、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只能作這些惡作劇式的行為」。
港英政府事後檢討,於70年代大規模改革公共政策。曾鈺成亦認同這種做法,「研究一下,為什麼人們會如此憤怒,制度是否有問題,政府能如何做得更好。(政府)只能如此做,犯法的你便制裁他,但犯法的人少,你把他們都拘捕了,不等於解決了問題。因為是有人感到不滿,是有些人對社會的制度很不滿意……第一步一定要問為什麼他們會如此不滿」。
「年輕人都反叛 要多溝通尊重」
歷史重演,當下不滿社會者眾。曾鈺成說:「不是要解決他們的反叛,年輕人永遠都是反叛的,是要尊重他們,要將年輕人看成是社會的一分子,一同建設社會,這樣才行。」他認同社會整體要「做多點」,多跟年輕人對話。他也曾跟很多不滿社會的人談過,「各人都有各人的問題、不滿,沒有一條『方』,遇到不滿就可以用」,但他對年輕人有兩個建議。
用心學習奠基 忌衝動
「我會叫年輕人珍惜時光,好好學習,打好自己的基礎,將來無論做什麼,有崇高的理想好,爭取改善生活好,打好了基礎,路自然會多。」另一建議,曾鈺成認為年輕人的優點在於對不同的問題都會較敏感,具強烈的正義感,然而缺點是觀察問題或未夠深入、全面,「所以要盡量提醒自己避免太衝動,遇到問題……要聽聽不同的意見,深入的研究,希望可想得更深入」。
知易行難,曾鈺成表示,沒有一個「one size fits all(一刀切)」的辦法能讓人在不滿社會時使出來以自處。若有想不通的時候,多找朋友傾談,「不要困住自己苦思冥想,很容易鑽入死胡同……在求學時期,很多同學都能做到(這個角色)。我求學時,也有好些同學是很『好傾』的,有什麼想不通的,找他們,都傾得到,每個人都應該有這樣的朋友」。
上課「多嘴」罰抄
貪「過癮」辦文社
曾鈺成近日不時在報章專欄玩文字遊戲,笑說只是「貪過癮」,文字功力深不可測。那年代中文叫「國文」,在放任的校園中,國文老師特別嚴格,尤其是參照陶淵明外號「五柳先生」的「五篇先生」,每次罰學生抄五張原稿紙的課文。曾鈺成多是因上課說話被罰,「試過有一次,連續兩次犯規,當晚要抄十篇給他,第二天交」。
還好罰抄應沒打擊曾鈺成對寫作的熱誠,中四與4名好友創辦文社。「我們很自負的,把文社稱之為『木鐸文社』(編按:木鐸其中一個意思是比喻宣揚教化的人)。」更把文章結集出版,他主寫雜文。這本文集的名稱饒是有趣,聖保羅書院的校刊名為《弘道》,文集則從「弘」取「弓」,「道」取「首」,合成「」。「我們(把文章)抄到紙上,然後拿去印製,印好就派給老師和同學看……也沒理會他人的反應,只是貪『過癮』。」可惜的是,文集現已闕如,不能讓我們「過癮」看一下。想看曾鈺成的妙筆「過癮」一下?只能乖乖打開報紙,看他的專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