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因為電影《五個小孩的校長》聞名的元朗元岡幼稚園，除了有月薪4500元的校長呂麗紅，還有曾因把學生催谷至「頭耷耷」而愧疚、曾為學生不能「吵」而懊惱的教師。元岡教師大都減薪轉到該校尋找「真教育」，呂麗紅替記者游說她們分享心路歷程，正如當天《五》片導演告訴她「校長，你會死」，要她把教育精神傳揚。
《五》片獲香港電影金像獎5項提名，也吸引更多教師慕名應徵元岡，呂麗紅去年收了30封求職信，較往年增兩倍，應徵者中不乏在教育洪流中掙扎的教師，就如2011年加入該校的許老師。
上課罵學生 下課感後悔
「小朋友做不完功課，我就要向家長解釋，於是鬧學生『再快啲』，發泄在他們身上，下課就很後悔，翌日又見孩子頭耷耷回來」，許曾任教地區名幼園，家長想子女升地區名小學，教師就得「谷」學生，「我覺得對不起小朋友」。
她說，學生要為工作紙犧牲童年，「永遠有學生落後，家裏做不完功課，回校又做不完，只能哭」，有些還同時讀兩間幼園或額外學公文數，「很同情他們」。
許老師也活在壓力中，「每次放完假也勁不想返工」，偶爾看到時事節目講述元岡幼園協助有困難的家庭，心裏感動，就應徵了。呂麗紅欲聘請她，但學校財政緊絀，許要減薪約2000元，「我家姐教小學，問我為何不去九龍塘教，轉去村校，愈轉愈差」，但她決意轉投元岡。
不再辦公式化生日會
起初她把舊有一套帶過來，「以前為學生辦生日會，很快要吹完蠟燭、影大合照，但做完也不知為何要做」，呂麗紅要她慢下來，讓孩子許生日願望、派對後幫忙清理，許不再獨自白忙，可騰出時間跟孩子傾談，「現在做每件事都要反思為何做，原來數蠟燭對小孩來說是進程」。
在元岡，小孩若落後了可以調適、減功課，該校還在主題學習(如教導農曆新年習俗)課節實施混合教學，讓低班至高班生一同上課，「K3學生再弱，也一定比K2學生叻，有助他們建立信心」。許說，現在放假時會想念學生、為他們買小禮物，某次放完假回校，有小孩對她說︰「我放假放了很多天，我見不到你，我在家中哭呀。」
這昔日不願上班的教師，如今已晉升為主任，胞姐另眼相看，還被元岡的故事打動，說想出一分力。
這學年多了一名黃老師減薪逾3000元加入元岡，因為她愛孩子吵，「小朋友應該很開心，但以前的校長一個眼神，學生就要靜，學守規矩」，在元岡，小孩在遊戲時間「點玩都得」，上課時吸引他們專注，就是教師的責任。
學生放假想老師：我在家中哭呀
元岡現有68名學生，有4名華人教師及一名商界捐錢聘請的外籍英語教師，還有數十名義工慕名來幫忙，包括醫護人員、教普通話的、為孩子伴讀的。有在外國讀財經回流的義工，起初用英語義教小孩藝術，後來乾脆讀幼教課程轉行，成了元岡的馮老師，馮說，在學校大家是一家人，家長知道師生打邊爐，會為他們送上蔬菜。
呂麗紅估計，實施免費幼稚園教育後，她和教師的薪酬有機會調升至當局建議的水平，以此計算，呂的月薪可跳升至最少3.4萬元，她笑言：「我沒想到那麼長遠，但若很多很多年後我要找人接班，有好的薪酬制度也是適合的。」
催教師放工 「感受家人的愛才懂愛孩子」
呂憶述，許主任入職不久後，有天在校內遠處朝她大呼，「多謝你，我(打工後)第一次可以跟媽媽一起吃中秋節晚飯」。許之前任職的幼園，每逢中秋都要為學生及家長辦晚會，事前還要努力「推銷」活動。呂說，該校教師每朝8時許工作，合約訂明5時下班，逾時15分鐘她便開始催教師放工，「你們要感受家人和朋友的愛，才懂得愛我這些孩子」。
明報記者 蔡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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