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我們常常把人生比喻為道路，把人生的抉擇──像大學選讀什麼學系、從事什麼職業──比喻為面對分岔路的躊躇。我們會覺得，每個決定都會影響往後人生，因而思前想後、舉棋不定。美國詩人羅伯特•佛洛斯特(Robert Frost, 1874-1963)的名作The Road Not Taken(《沒有挑選的路》)，就是以此為題材。但詩人表達的見解，卻充滿諷刺意味。
The Road Not Taken
1＞Two roads diverged1 in a yellow wood,
2＞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3＞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4＞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5＞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2;
6＞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3,
7＞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4,
8＞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5 wear6;
9＞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10＞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11＞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12＞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7 black.
13＞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14＞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15＞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16＞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17＞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18＞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19＞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20＞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中文大意
金黃色的樹林有兩條分岔路，
可惜我不能兩條都走
我這個過客駐足良久
極目張看其中一條路
但彎曲處的灌木叢遮擋了我的視線；
然後我走了另一條路，它看來一樣美，
而且可能更值得我踏上，
因為它雜草叢生、人迹罕至；
雖然就這點而言，由於路人的行走
兩條道路其實差不多破敗，
而且，在這個早上，這兩條道路
都鋪滿未被踏黑的葉子。
噢！我把那條路留給另一天！
但我知道人間道路互相牽引，
我懷疑我會否重臨這個地方。
我將會一邊說着這，一邊嘆息
在許多許多年之後：
樹林裏有兩條分岔路，而我——
我選擇了較少人走的一條，
而這改變了一切。
◆賞析
羅伯特•佛洛斯特(圖)是美國大詩人，一生四奪普立茲詩歌獎(Pulitzer Prize for Poetry)。這首詩歌發表於1916年，是他最家傳戶曉的作品。
詩歌每一處都在比喻人生。第一節詩人寫他在兩條路前駐足良久，比喻人們面對抉擇時的躊躇；他望向其中一條路，但視線被彎曲處的灌木叢阻隔，就像在現實裏，我們對於未來難以看清，不知道每個選擇會帶來什麼際遇。
詩人選擇了其中一條路。他覺得，這條路似乎較少人走過。但詩人隨即告訴我們，兩條路其實分別不大──同樣破敗、同樣鋪滿落葉。詩人覺得，作出決定之後，要走回頭路便不是那麼容易了，這無疑加重了他的心理壓力。
但詩歌耐人尋味的地方在於最後一節。兩條路明明沒有大分別，「我」卻一邊嘆息，一邊「重構」了當日的情景，說自己刻意選了一條少人行經的路，而這「改變了一切」。這明顯不是事實。為什麼詩人要這樣說呢？
從這個角度想，我們就明白最後一句是反話：當天的選擇，不但沒有「改變了一切」，其實無足輕重。詩歌的諷刺意味呼之欲出了。詩人覺得我們往往愛回望，覺得過去的選擇造就今天的一切，又總是對當天沒有選擇的路戀戀不捨。但事實上，無論是哪一條路，也不過是一個選擇而已。
◆註釋
1. diverge：分岔
2. undergrowth：灌木叢
3. fair：美麗的
4. claim：本義是對財產、土地等的擁有權，這裏是指另一條路被詩人垂青之「權利」
5. want：缺乏
6. wear：耗損
7. tread：踐踏
文：葉凱楓
圖：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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