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看文史：古（gu2）都（dou1）
【明報專訊】前有淄博串燒，後有開封騎車，二千年古都的爆紅點都丈二金剛地不在文化層面，反而還留有一點千年遺物的城門被單車堆滿的奇景，恍如一部文化現形記。話又說回來，古都之於現在，除了打卡之外，還意味着什麼？
新舊
事有湊巧，在流動網絡未興的2000年代，筆者在淄博與開封都有過趣怪的探索經歷：在臨淄與同窗按稀少的網上資訊乘公車找齊國故城，驚喜遇到從沒見過介紹的名相晏嬰之墓；在開封乘計程車到古蹟延慶觀，司機卻說那裏太舊太小而推薦仿宋的5A級清明上河園——或許這個國家處處古蹟，非一線名城要靠噱頭爭客。說來赴開封前一天到訪洛陽時，已頗有違和感：這個「國保」數量名列前茅的十三朝古都，仿古的王城公園比「天下第一寺」白馬寺的宣傳多得多(近年更愈來愈多仿古景點)，與我同年到過的其模仿者京都(至今城區仍以「洛」為地名)迥然不同，深深感受到文化態度的差異。
去留
與外國主要一兩個都城不同，作為文明古國的中國有着N種「N大古都」的說法。一來是華夏的大熔爐特性，勢力從伊洛(中原)漸次擴到關隴(陝甘)、吳越(江浙)、巴蜀(四川)而擁有多個文明都城；更現實的是政權易手時因戰火或政局而被迫遷都，宋太祖擬遷回洛陽，便被大臣以洛陽凋敝、開封安穩為由大力反對。但大家讀中史時大抵也發現，遷都遷來遷去就那三幾個，因為古人通常都選有先例的古都以收政經之利。漢初掙扎定都洛陽或長安，考慮的是政治佔優的東周故都還是軍農佔優的秦故都；明太祖擬定都家鄉鳳陽，被劉伯溫勸阻「鳳陽雖帝鄉，非建都地」，最終選定不遠的應天(南京)。
前後
要說一味靠「古」倒不盡然，今天的首都北京反而是芸芸古都中「最新」的一個，卻也是唯一一個連續被三個統一朝代選中，各種「N大古都」幾乎都入選。而其他大古都雖已退出中樞，但除卻河南的多都齊鳴外，其餘皆是一方核心。擴大來看，各省省會亦大多是數百乃至數千年的地區政治文化重鎮或古國都城(大概只有石家莊例外)，依舊追求有先例的厚重感。不過再看現時的省級城市，倒也能瞥見近代西方東侵下的另一風貌：港口城市崛起，香港、上海、天津的地位已超越大部分古城，鄰國日本的橫濱、神戶、青森、新潟與韓國的釜山同樣藉此搖身地區首府，文化的重量漸漸不如商貿的金量。
■葉雨舟
(書呆子一名，喜歡反思中日韓歷史文化的種種，希望東方社會能重拾對東方文化的認識)
文：葉雨舟
圖：網上圖片
■(本網發表的作品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語文同樂 第76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