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天空：〈曹劌論戰〉的現代意義
【明報專訊】■難得食肉
曹劌的生平事蹟不多，最著名的已見載於《左傳．莊公十年》。這年是公元前684年，曹劌覲見魯莊公，跟魯莊公具體地述說了與齊國作戰的戰術。
曹劌出發前，他的鄉里朋友皆不以為然，以為出謀獻計，自有「肉食者」負責，他人不用操心。可是，曹劌以為「肉食者」乃鄙陋之人，目光短淺，認識狹隘。「肉食者」實為高位厚祿之人，即為官者。
何以稱為官的是「肉食者」呢？我們生活在現代的人，肉吃得太多，追求健康生活更要茹素，務求飲食均衡。古人吃肉並不多，窮人只能在新年時候才可以吃少許豬肉，上層階級則不喜豬肉，只吃牛羊。然而，中國古代以農立國，少有食用牛肉，待牛自然死亡後，才能煮熟來吃，主要的肉食便是羊肉。今天在已發展國家，人類的健康問題每多源起於過度的飲食，食物供應充足，肉吃太多每每難以消化，菜吃得少代表纖維質也攝取得太少，除了導致肥胖，更會引致許多腸胃問題。古人的難得吃肉，與今人的寧可少吃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小惠小信
曹劌往見魯莊公，乃因知道「肉食者鄙，未能遠謀」，當官的人沒有深謀遠慮。及後，曹劌問魯莊公憑些什麼條件可以與齊國一戰，而他以為莊公所說的不過是小惠小信而已，未足以使魯國戰勝齊國。
戰爭乃國家大事，武器是否精良，軍隊是否驍勇，固然重要；然而百姓是否擁護國之施政，即所謂民心背向，更能左右戰爭之勝負。平日廣行善政，便是百姓會否支持的重要因素。例言之，商末周初，紂王強大而周文王僅為西伯，直至文王兒子武王繼位，周也不過是一介諸侯，但最後周勝商敗，以弱勝強。據《史記．周本紀》所載：「帝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致師，以大卒馳帝紂師。紂師雖眾，皆無戰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紂王的70萬大軍，不少是奴隸，而紂王用以抗擊周軍，結果紂王軍隊倒兵以戰，將矛頭指向商紂，成了武王軍隊前進的開道先鋒。奴隸如何可以有心為國而戰？小惠小信雖然是「小」，但老百姓對國家的信任乃是從「小信小惠」開始的，不僅曹劌之時如此，現今社會亦當相同。
■一鼓作氣
魯國在長勺之戰獲勝，能夠一鼓作氣是很重要的原因。曹劌指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他深明行軍作戰的關鍵在於氣勢。相較而言，魯莊公雖然身為諸侯，卻完全給曹劌的軍事才能比下去了。
要做一件事，我們有否掌握事情的關鍵呢？有些地方的足球比賽，有主場與作客之分。主場球隊自是氣勢如虹，因有主場球迷為之搖旗吶喊。作客球隊一般較為被動，任由主場球隊主攻，可是也有部分客隊在領隊教練的指引下，於開賽之初先作一輪急攻，務求先入一球然後全面退守。細心一想，這也是足球場上的一鼓作氣。
做事的時候，能夠三思而後行固然好，但也要適時一鼓作氣。舉例而言，寫文章的時候，我們往往思前想後，久久不下筆，或者每次只寫少許。謹慎行事本來沒錯，不過如能一鼓作氣將之完成，不僅更有效率，也可以騰出時間做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情。
■潘銘基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等。)
文：潘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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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0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