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初，即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尚未在日本流行之際，一所學校發給一名日本家長的一封信，成為了華人世界的暖心新聞。

該信寫道：請不要對中國和在武漢生活的人使用言語上的歧視，家長在言語中更應注意，要培養孩子正確的人權意識。在疫情漸漸蔓延之際。從日本人的角度來看，瘟疫之下的最大威脅不是病毒，而是隔閡的人心。

日本市民社會的共生精神

日本，是一個長年面對天災的國家，猶如一個活生生的自然災害博物館。2011年的地震海嘯(以及核災)、2018年的酷暑、2019年的颱風，都令日本社會一次又一次面對無常的自然威脅。這個社會，在災難面前一次又一次受傷，但又一次又一次崛起，依靠的就是團結互助的精神。

如今，肺炎疫情來勢洶洶，日本中央政府在處理疫情時(如鑽石公主號郵輪)出現不少失誤，但日本高素質的市民社會已漸入狀態，在軟件上為抵抗肺炎疫情做準備：

媒體監督——2月16日，日本全國各地十多處照常舉行馬拉松，次日就令日本媒體警覺。自2月17日以來，各大主要媒體開始邀請專家，質疑安倍政府的抗疫做法，並提出各類建設性方案。2月19日，被譽為日本李文亮的神戶大學教授岩田健太郎在YouTube暴露厚生省在處理鑽石公主號郵輪的不當防疫措施後，日本各大主要電子媒體同日立刻大篇幅報道，部分更直接和該教授連線直播，充分體現媒體監督政府的職能。獨立的媒體監督，成為自由民主社會抵抗疾病擴散的有效抗體。

防止歧視——2月21日，京都警方拘捕了一名男子，該男子在電線杆上張貼中文傳單，印有「中國人不要來感染日本」的歧視字眼，被日本媒體廣泛報道。在經過福島核災後，福島人曾一度在日本國內被歧視，日本社會對這一現象的弊端深有體會。受感染者本身是受害者，但他們卻被其他人視為加害者，極為不公。電視台最近特別在新聞節目中指出：瘟疫橫行之際，全球各地都不同程度出現歧視現象：在歐洲，有白種人把黃種亞洲人視為病毒；在中國，各省人歧視無辜的武漢人；在烏克蘭，本地人歧視從中國撤回母國避難的同胞，都是源於恐懼的愚蠢無知之舉動，只會加深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妨礙抗疫。

保護弱勢群體——和其他國家一樣，購買口罩，最近也成為日本民眾頭痛的事。在沒有政府的強制管理下，日本社會顯示出暖心的互助精神。筆者2月曾走訪東京各區觀察市面，發現有一段時期不少便利店的口罩不但不加價，反而減價銷售。不少有較多老年人居住的地區的超市，更推出便宜的口罩包裝(60個口罩賣600日圓)，以幫助老弱群體的需要。日本社會本來就有注重平等和防止貧富差距的社會文化，如今發揮了巨大的正面功能。

團結互助是戰勝瘟疫關鍵

以《上流寄生族》一片剛獲得奧斯卡大獎的韓國導演奉俊昊2月23日在東京會見日本傳媒。他在記者會上談到對本次新冠肺炎大爆發的看法，被日本媒體廣泛報道。奉導演特別指出：如果大家都對病毒採取過度反應，再加上出現針對特定種族和國家的偏見，將會令社會發生更為恐怖的事情。疫情下，如何安撫人們不安和恐懼的心理，是一個重要課題。

這是最困難的時刻，也是最美好的時刻！日本社會的抗災經驗提示：在瘟疫橫行之際，在做好自身防疫措施的同時，盡力幫助周圍需要扶助的人們，或許才是度過瘟疫難關的制勝之道！

張望 日本早稻田大學國際教養學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