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文:呂晞揚(香港管理專業協會李國寶中學,中六)
燭光,看似平常,但在不同的處境它會令人有不同的心情。燭光在生日會象徵快樂,在葬禮卻象徵紀念。然而,我認為不僅在不同的處境燭光會令人心情有所起伏,在不同的年齡看見燭光,也是如此。
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但因快將要應考文憑試,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如此「人生大事」。母親的想法卻與我截然不同,早已為我準備了生日蛋糕和禮物,很是重視此日的來臨。
一支、兩支、三支……母親為我在蛋糕插上蠟燭,它們整整齊齊,像是一隊軍隊般,排列成「18」字形。一道一道的燭光在我面前亮起,閃閃發光,母親此時卻語重心長地跟我說:「當你吹熄這幾支蠟燭,便象徵正式踏入成年階段,是時候要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上應有的責任了。」
母親這句話,頓時讓我心沉了一沉,心臟像是停頓了般,萬般不願意吹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不知怎的,我總覺這次生日跟以往的有點不同。
腦海堨朘禫矰@片,只剩下七八歲生日的零散片段。猶記得當年朋友的家長會在孩子生日時,特意到高級餐廳為孩子舉辦盛大的生日會。我向父母哀求多時,他們終於在我八歲生日那天為我在麥當勞餐廳舉辦「年度盛事」。當時沒有太多人能在這類連鎖餐廳舉辦生日會,能成為那小部分人的我十分自豪,非常珍惜當時在餐廳吹熄蠟燭並許願的機會。
以往的我很重視生日的來臨,認為生日是只屬於我、獨一無二的大日子。小孩能在當天充當「將領」,「命令」父母為他們買禮物,享受成為「上位者」的滋味。成為「小皇帝」的我,生日會上當然少不得「民眾」歌頌我的環節。無論年紀大小、地位高低的人,也要為我獻唱生日歌,長輩也要呈上紅封包,慶祝我這年度大事。當我吹下蠟燭,燭光熄滅時伴隨的白煙,更是象徵茯偃o盛大的日子畫上完美句號。
為何今天不再有這種期待和重視?難道是因為母親這番說話,令我不願意吹熄面前幾支細小的蠟燭?仔細想想,其實只是我不願意成為真正的成年人,要學會承擔和負責任,更不願不可再做家中的「小皇帝」而已。活在父蔭下的小孩,做錯事總有成年人協助處理和解辰暋D,更有人充當明燈為自己指點一切,就像被保護的蠟燭般,多麼大的風也吹不滅。然而,踏進成年階段,再也沒有人會事事協助你,做錯要一力承擔,就像現實中的蠟燭般,風一吹便很容易熄滅。
小孩吹熄蠟燭前,總會先許下願望,希望未來一年願望成真。當年傻氣的我也本茈捂X的心態,以為吹下那燭光便能立刻把美夢帶到眼前。現在的我卻被那討厭的時間偷走了這份童真,再也不相信美夢會成真,嚷蚆椄O現實一點好;再也不希望吹熄蠟燭,嚷蚆椄O要保留那一點燭光。
隨荇伅〞漁瓥u,人對燭光的感覺也會有所不同。小孩總愛吹蠟燭,總希望快點成為成年人,不用再受父母的管治與束縛。相反,正式踏入成年階段的我卻希望重拾那份寶貴的童真,不願意離開父母的庇護所,不願吹熄最後的燭光。
顯然,就如《爸爸的花兒落了》中的英子般,我由這刻開始再也不是小孩,要學會獨立成長,負上應有的責任了。於是,我便把媽媽為我準備的「18」字形蠟燭吹熄,那伴隨燭光消散的白煙,也象徵荍琤縝&i開人生的新一頁。
【文章經編輯修訂】
■啟導站
緊扣「燭光」二字 賦予文學形象
十八歲是人生其中一個里程碑,本是令人期待的,但作者借燭光表達了拒絕成長的想法。作者想「重拾那份寶貴的童真」,不願離開父母提供的庇護所,文章立意鮮明,也容易令人共鳴。
文章第一段寫出在不同處境燭光帶來不同的心情。而全文也按照這個框架發展下去,例如作者寫到八歲時候的生日會,跟十八歲的生日會作對比,一今一昔,正是不同處境不同心情的寫照。
「為何今天不再有這種期待和重視」?除了是母親的話令人心情沉重,也是因為作者成長了,失去了童真,不再相信美夢。我們可以看到,到了十八歲,父母對作者的期待改變了;作者自己也改變了。各種因素交織,文章因而層次更為豐富。
我認為美中不足的,是文中對燭光的描畫太少,第一段不錯是寫燭光,但後面大多數時間寫的是蠟燭。我們必須緊扣「燭光」二字。例如「在恍惚的燭光媬h見七八歲生日的零散片段」,搖曳的燭光也可以象徵作者動搖的心情;甚至「燭光把蠟燭愈燒愈短,就像時間把童真燃燒殆盡一樣」,我們要學習善用燭光來寫成長或心情,賦予它獨特的文學形象。
■文評人
梁偉洛,筆名可洛。
喜歡寫小說和詩,喜歡夏天和海,喜歡睡覺和貓。現為寫作班導師。著有小說《女媧之門》系列、《末日絮語》、《鯨魚之城》、《小說面書》、《陸行鳥森林》、詩集《幻聽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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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陳綺雯
圖:網上圖片
[語文同樂 第36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