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直擊：看鋼鍊 學哲學
【明報專訊】說起哲學，大家不免搖頭說怕怕。若然從漫畫學習哲學，你或會對哲學另眼相看。香港實踐哲學學會開辦了一系列「漫畫世界中的哲學」課程，帶領學員從漫畫出發，踏上哲學之路。第二課「《鋼之鍊金術師》與愛的蛻變」請來大專院校研究助理葉麗盈，從艾力克兄弟之愛入手，讓漫畫與哲學激發化學作用。誰說看漫畫沒用？
■葉麗盈
香港樹仁大學心理系一級榮譽畢業，現為恒生管理學院助理教授黃沐恩擔任研究助理。因為黃沐恩，她學習哲學，愛上哲學。她中學時熱中看漫畫，日本漫畫《銀魂》中荒謬的日常故事更影響其價值觀，「它教導我不用對事情過分執著，因為荒謬的人生都是開心的人生」。她認為看漫畫可紓緩學業壓力，亦有助寫作，「《銀魂》成功之處在於每個角色都描述得很細緻，每個角色有很獨特的地方。這些手法用在作文，可以有很大得着」。芸芸漫畫中，她最喜歡《鋼之鍊金術師》，並對艾力克的兄弟之情留下深刻印象。
■漫畫 X 哲學
◆書名：《鋼之鍊金術師》
作者：荒川弘
漫畫講述在鍊金術盛行的世界，愛德華?艾力克和弟弟艾爾為了再見逝去母親的笑容，觸及鍊金術最大禁忌「人體鍊成」，希望令死者復活。可是他們鍊成失敗，愛德華失去左腿、艾爾失去全身。為了將弟弟的靈魂固定在鎧甲內，使他可以有形體地生存，愛德華犧牲右臂作交換，再以鋼製的「機械鎧」做右臂和左腿的義肢。為了奪回一切，愛德華以「鋼」為稱號，成為最年輕的國家鍊金術師，踏上尋找「賢者之石」的征途……
◆書名：The Art of Loving(中譯本：《愛的藝術》)
作者：Erich Fromm(佛洛姆)
有人說愛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美籍德國猶太哲學家佛洛姆卻說愛需要練習。葉麗盈認為書名為The Art of Loving 而非The Art of Love，是為了強調「去愛」的舉動而非愛的本身。「(《愛》)強調愛是一門學問、一門藝術，是要花上一生之力，不停地學習和鍛煉的。」課堂中，她以書中提出的「不成熟之愛」與「成熟之愛」帶領學生重讀《鋼鍊》，邁向哲學之路！
■不成熟之愛 vs. 成熟之愛
「不成熟之愛」指過度依戀彼此的狀態，使人失去獨特性，如受虐狂與被虐狂便是一例。以《鋼鍊》其中一個角色修?塔卡為例，他分別把妻女鍊為合成獸，以獲取國家鍊金術師的資格。「修?塔卡作為主宰的一方，剝削妻子和女兒人生的各項選擇」，使她們失去自己的獨特性。「成熟之愛」則指「兩人相互結合的同時，又能保持雙方的完整個性」。在《愛》中，佛洛姆提出「愛的四要素」(圖一)，指示從不成熟之愛邁向成熟之愛的途徑：
關心：關注對方的生命、身體與內心
負責：發自內心關心和回應對方的需要
尊重：尊重對方作為獨立個體，不加以支配
了解：從對方角度着想，只有透過了解才能做到真正的關心、負責、尊重
■艾力克兄弟不成熟之愛
葉麗盈認為，愛德華作為兄弟關係主宰的一方，兄弟在漫畫初期擁有的是「不成熟之愛」。她以「愛的四要素」分析：
˙缺乏了解與關心
人體鍊成失敗後，愛德華沒問艾爾的意願，就以右手作為「代價」把艾爾的靈魂固定在鎧甲內，艾爾卻說「不是我想變成這樣的身體的！」又有一次，愛德華與傷疤人對戰，想犧牲自己保護艾爾。兩事皆看出愛德華很關心艾爾的身體(生命)，但漠視對方內心想法，缺乏了解與關心。
˙缺乏了解與負責
在兩兄弟經歷的事情中，愛德華多次沒有從對方角度着想，回應艾爾內心的需要。
˙缺乏了解與尊重
「愛德華在整個故事中一直飾演『好哥哥』的角色，他承擔所有責任。」例如他為免艾爾被罵「軍隊的走狗」，不許艾爾考取國家鍊金術師的資格，孤身當上鍊金術師。「其實艾爾在人體鍊成後都有一份罪疚，但愛德華過度保護弟弟，令他不能做出任何補償，他(愛德華)也是缺乏了解與尊重。」
■愛的蛻變一：
了解、關心
自愛
有次愛德華被人造人吞進肚子，無法逃出，他激動地說：「我死了的話，艾爾怎麼辦呀？」結局一戰，艾爾以自己的靈魂換回愛德華的右手，讓哥哥繼續作戰；後來愛德華使用鍊金術能力換回艾爾的靈魂。與之前不同，後期愛德華不止關心艾爾的身體(生命)，也關心艾爾的內心，更因而變得自愛。葉麗盈引述《愛》段落解釋，自愛與對他人的愛是不可分割的。
■愛的蛻變二：
了解、尊重
平等的愛
其中一次作戰，艾爾提議將自己與敵人同困於山洞，作拖延之計。艾爾本以為愛德華會反對，但愛德華知道艾爾的決心，尊重其決定，艾爾因而擺脫愛德華的主宰，二人建立平等的愛，保留了自己的獨特性。
■愛的蛻變三：
了解、負責
付出、奉獻
最後一戰後，愛德華一開始想不到任何換回艾爾靈魂的辦法，但因着與艾爾的承諾，堅拒用賢者之石救回艾爾。這處顯示他回應了艾爾的需要和承諾，「愛德華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他可以用賢者之石，那就什麼也不用付出。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付出，可見了解與負責可以昇華至付出，為彼此無私奉獻」。
■等價交換新法則
鍊金術有既定法則——「等價交換」。故事不斷強調「人不作任何犧牲就不能得到任何收穫」、「等價交換是得到10而償還10」等原則。葉麗盈認為，「等價交換」與《愛》提及從資本主義而生的愛相似，「大家都在計較，究竟要得到多少收穫才可犧牲」。漫畫最後，艾爾提出鍊金術新法則，即是當別人給自己10，自己要加上1作回報。葉麗盈表示：「這才是科學：挑戰既定的法則，尋求真相，作出新的嘗試。」
文：譚舒雅
圖：譚舒雅、網上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