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價講:孝,從會意到實踐
【明報專訊】教育局《價值觀教育課程架構》(2021)提出10種首要的價值觀和態度,不包括孝道,看來是隱藏其中。因為10種「首要」之外,架構同時接受「其他正面的價值觀和態度」。筆者今次特別提出孝道,是想說明孝道與承擔精神息息相關,也與《架構》的宗旨「認識生命的意義、尊重和愛惜生命」一脈相承。
我們可從生活發現不少關於「孝道」的討論。例如:
小興知道小美準備到外地整容,「規模」不小;他同時得悉小麗打算紋身。他認為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想法,隨時引發更多後遺症。於是他分別寫了兩張小卡,規勸兩個好友。
卡上寫着︰「《孝經》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整容、紋身一類皆會對身體造成不良影響,切宜三思。父母也不會同意這類行為,不可不察。」
小美、小麗看過這張卡後,多了考慮,打消了整容與紋身的念頭。
《論語‧為政》載「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父母最擔心子女的健康,因此,珍惜生命、愛惜身體、重視健康,避免讓父母擔憂,實際也是盡孝的表現。總之,「夫孝,德之本也」、「百行孝為先」,從古至今,孝都是中華文化道德價值的綱領。
論仁論孝論君子,態度為主
三者一以貫之,態度決定高度。「論孝」有兩條條目,可予補充︰
一、《論語‧為政》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二、《論語‧里仁》
子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其一的現代意義是指,不要以為給了父母家用就是盡孝。孝道不單指物質上的供給,更重要是精神上的尊重、發自內心的敬意。
其二指的是孝並非「愚孝」。父母是人,也有可能犯錯,他們有過失時我們應委婉勸諫。最重要的是態度要委婉(委曲婉轉),易地而處,不要隨便發脾氣。這一點,其實亦是筆者對自己的規勸。
■價值觀密碼
在情在理,都需要孝
「孝」,明顯是會意字。上半部為「老」,即老人家;下半部為「子」,即小孩子,合起來意指老人由孩子扶住或揹起走路。《說文》云「孝,善事父母者。從老省,從子。子承老也」,從中可見中國文字的偉大與動人之處。中文難學?不,若添加畫面,加以聯想,聲情並茂,大家定能發現其中的樂趣。
有人獲誇「二十四孝」,何解?以示其盡孝義也。《二十四孝》普遍認為是元代郭居敬所編,輯錄歷代24個孝子行孝的故事。細味內容,容或有點離奇,但一眾孝子的精神仍可感可嘉。
例如成語「扇枕溫衾」,就與黃香有關,似曾相識吧?故事發生於漢代,黃香9歲時母親便去世了,家鄉的人皆稱讚他孝順。黃香家裏窮,他勤勞做工,其餘時間則一心侍奉父親。天氣炎熱,他用扇子煽涼父親所睡的牀鋪;天氣寒冷,他用自己的身子溫暖父親所睡的棉被和臥具。父親生病,他也細心照顧。長官得悉黃香的孝行,便向朝廷多加表揚。從中可見,孝順不一定只有付出,有時還會有回報。盡孝,在情在理,都是應該的。
反過來,若父母被稱為「二十四孝」,就不知道值不值得恭喜了……表面是讚,實情可能是諷刺,價值觀顛倒了。父母過分寵溺孩子,愛之或適足以害之,宜三思。
■蒲葦:資深中文科科主任、作家、教科書編者。香港教育大學宗教教育與心靈教育中心名譽顧問。作品包括《清蒲集》、《我要做中文老師》、《一本正經學成語》等。
文:蒲葦
圖:Tatyana Antusenok@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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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7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