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搜查官：繞一條比較遠的路
【明報專訊】徐國能，是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香港年輕人少有閱讀這名台灣作家的作品，但他的散文集《第九味》則有無數莘莘學子要深入閱讀，之後回答文憑試中文科試卷所設的問題。〈繞一條比較遠的路〉出自《第九味》。「繞路而行」這題材還有什麼可以發揮？不就是說希望大家能多看一點風景、多費一點勁頭，勸看官不要怕走冤枉路——我們繞了路、浪費了時間，終究還是想翻本，離不開功利。
■今期搜查目標
香港學生之所以認識台灣作家徐國能，緣起於2014年文憑試中文閱讀卷選用他的《第九味》為考材。1973年生於台北的徐國能，東海大學中文系、研究所畢業，台灣師範大學文學博士，現任教於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他的興趣廣泛，愛閱讀、電影與棋藝，常創作新、舊詩與散文，曾獲聯合報文學獎、時報文學獎、台灣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台灣文學獎、文建會大專文學獎、「全國學生文學獎」等，著有散文集《第九味》、《煮字為藥》、《綠櫻桃》、《寫在課本留白處》、《詩人不在，去抽菸了》等。
《第九味》獲2003年聯合報讀書人最佳書獎，透過食物和味覺，隱喻人生波折及興衰，文章闡述首八味(包括甜、酸、苦等)與人生的關係後，引領讀者思考「第九味」所指為何。
■腦袋搜查令
走方便路 vs. 繞路而行
「路」，充滿象徵意義，它可以是一個過渡，像是「必經之路」等說法；或是一種選擇，像是說「你走哪條『路』，就隨你的便」；亦可以是一種盼望，作勸勉時會說「『道路』總比困難多」；更可以是一種安全退卻，作高風險的選擇前，你宜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走路」往往具有明確的目的，由起點走到終點，然後在終點處大幹特幹，再「走路」回家。由此看來，走路雖具有很強的目的性，但從來都不是終極目的，只是達到目的前的必要手段。那麼，如何去理解故意勸別人去繞一條比較遠的路，讓走路成為了一件刻意為之、但還是欠缺終極目的而有趣的「玩意」？
徐國能在《第九味》中〈繞一條比較遠的路〉所寫的「路」，由宗教情懷出發，別具一格，不是寫信徒如何走苦路，而由一齣由法國、尼泊爾、瑞士及英國四國合拍的電影《喜馬拉雅》(1999)之對白開始：「當你眼前有兩條路時，要選擇最困難的那一條。」這是一名喇嘛對弟子說的話，建議不但違反人性，亦違反經濟效益，然而所指的宗教情懷正是說，現實上有許多人、許多事，並非處處以實利為先，挑一個最困難、最耗時、最荒謬、最不「醒目」的選擇，應該是一種自由，讓自己流浪於陌生環境之中，奢侈地浪擲一下青春，作一次有限度的冒險，「刻意讓自己去承擔經濟學家最擔心的『風險』」。
挑成本最高的選擇，雖未必驚喜處處，但仍有種未有事先預謀而偶有發現的小確幸，我們或許會在路上看到「一棵上了年紀的榕樹」、聽到「某家窗間傳來悠揚的琴聲」，或是沉浸於「西天的流雲夕暉」；只要你願意駐足，就能夠生「一筆意外之財」或得「更深一層的喜悅」。繞一條路而行，徐國能的心情換了樣，他寫道：「我便像一個大富翁般，享受着人間的浮華，卻不計較收支裏面的營利。」他的心靈富足得像富翁，盡享大千世界，這是種不計較的「自在」、不講得失的「自由」，也是一種「美」。
由眼前實路寫到人生的路，一條文學的路，相比於行醫從商，它是條不務實的路，注定「無用」，但屬性又注定是「美」的。徐國能繼續在〈繞〉闡述：「在迂迴間去激發一種沉澱在濁世中的情韻」，文學家就是在紅塵俗世中繞了一條又一條路，漫不經心地到處看、到處感受，由欣賞萬物到創作萬物，繞一條路找到一部《桃花扇》，明白的不僅是「亡國之痛」，繞一條路找一部《水滸傳》，豈止是「替天行道」的激憤。文學能帶我們走更遠的路，這是聯想的路，帶我們「來到了這些渺無行跡的意境，完成了藝術或是人生的巔峰」。
在平凡的日子裏，經常繞道而行。徐國能說是一種勇氣和智慧。
■想一想
(1)徐國能在篇章中寫道：「在我們的生活裏，必然存在着兩條路，比較便捷的，比較迂遠的……」你認為自己當下的學習生活，是在走便捷還是迂遠的路？為什麼？
(2)你平日放學走回家，路上會看到什麼風景？今天放學不如試試「繞路」，走另一條路回家，記下路上所見所聞，然後試比較兩條路線的景物有何不同。
鄧淑儀--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現為中學教師。
顧問老師：鄧淑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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