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傲棐：在街上被看見 尋找出道的真義
【明報專訊】「中五六時還沒有生出想做歌手的念頭，心想那麼多人想做，哪有這麼容易。」曾傲棐(Arvin)喜歡唱歌，但發展歌唱事業、成為歌手，卻非從小到大非實現不可的夢想。他從街頭走到表演台上，至正式以唱片公司簽約歌手身分出道，只是中學畢業後短短幾年間的事。他自言「被別人看見」的時間來得比想像中快，同時反思、觀察自身的機會也因此來得更多、更深刻。
想趁年輕「有得揀」
Arvin正式出道前，已有數年busking經驗，他之所以會在街頭演唱，原來與一次不舒服的兼職經驗有關。2019年考畢文憑試，他想跟同學一起去畢業旅行，於是兼職掙錢籌旅費。Arvin兼職期間長時間困在被白燈照着的四面牆內，從小就討厭素白燈光的他很不舒服，「當時想到，如果未來40年無可避免要面對這樣的工作環境的話，那我現在至少要『有得揀』」。想不到這次兼職，成了推動他走上街頭表演、考慮當歌手的契機。
「我向來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唱歌是少數一直以來都喜歡且可以不停做下去的事。」Arvin想趁年輕「有得揀」，於是嘗試上街busking，看看自己有沒有入行做歌手的本事，「過去只在學校內唱歌，(同學覺得)好聽、不好聽也好，不過是校內同學『同溫層』的反應，比較單一。有機會走到街頭，街上的人很誠實，不好聽便會『藐』，好聽的自然留下來(欣賞表演)」。
在街頭表演 想要被看見
在街頭演出水準如何，路人反應又是怎樣，是Arvin判斷自己能否「合資格」躋身樂壇的準則。累積經驗的同時，他也希望被人看見，「以前聽人說會自己錄製demo(樣帶)叩門，覺得有點老派，但又想不到新法子，想起聽說busking或會獲星探發掘」。Arvin決定busking，原因有很多，製造被人發掘的機會之外，還有其他實際考慮，「畢業旅行時想問媽媽『資助』，不過她贈我四個字：『自己搵錢』」，加上他不欲畢業後仍攤大手板取生活費，busking是他認為或者可行的掙錢途徑，「當時是有少少『破釜沉舟』的想法，除了為滿足興趣，也希望透過busking的方式，看看自己能否掙得兼職時的薪金」。
世事往往難料，卻又似乎自有主宰，Arvin最後真的憑busking掙到畢業旅行的旅費，惟同學早已去完旅行，旅費因此變為購置busking器材的資金，有了更專業的表演器材，他就這樣在街頭一直唱下去。
Arvin第一次busking，選擇在天水圍某商場外的公共空間。他中學時常在元朗、天水圍等地出沒，這兩區既是他的家，也是其生活範圍，熟悉不過。他更找來一個重要的朋友為自己壯膽，「我一開始busking時，有個於我而言很重要的中學同學，他的陪伴給了我很大的支持。我是個很需要陪伴的人，會擔心這樣那樣，行動力低。有人陪伴壯膽，便沒那麼多擔心」。這個同學與Arvin合資添置器材，開初更曾一起演唱，即使後來對方沒有繼續busking，Arvin演唱過數次後也能一人出場，他心底裏仍是很感謝這個同學。
在明年今日 被軒公看見
「我做事時很少會想到是否達成了目標，這是我的優點，也是缺點。」Arvin解釋，這種性格的缺點是鮮會回想與檢討自己做過什麼、做得如何，「優點是這樣做事，時間會很快過」。決定busking前，他腦內充滿各種原因、想法與目標；內心縱然想被人看見，但真正busking一刻，他反而沒有多想，「我好享受這種什麼都不用想的感覺……我早知道(被看見)這件事非我能控制，唯一能令我較易達到目標的方法，就是繼續不斷做」。
Arvin從元朗、天水圍出發，逐漸busking到旺角、銅鑼灣等，一直心無旁騖地唱，默默等待被人看見的時刻。如是者做了大半年，2020年有次他又到旺角busking，當他正在唱陳奕迅的《明年今日》，張敬軒的同事剛好經過並拍下短片；軒公看過片段，直接經Instagram跟他聯絡——原來目標達成的一瞬，可以來得如此突然。現在回想，Arvin仍難以置信，「起初不信是張敬軒本人，看一看聯繫我的Ig帳號……咦？是藍剔(官方認證帳號)，竟然是真的！」軒公與他聯絡，表示看過他busking的片段，問他有沒有興趣入行，之後他獲英皇簽約成為歌手。
從模仿他人唱法 到發掘個人唱腔
做正式歌手與busking歌手大不同，入行後Arvin特別感謝軒公幫他做「期望管理」，「他有工作時都會叫我一起，讓我知道當歌手實際是什麼樣子，幫我管理好對做歌手的期望」。他在2020年被發掘至簽約，再於今年正式出道，中間經過數年沉澱，讓他更能看清自己——busking時為了掙錢，一直在唱別人的歌，不必思考個人形象與唱腔；但當正式成為樂壇一分子，過去不曾考量的東西，現在統統要面對。
Arvin推出了3首派台歌《FM520》、《密友圈之謎》及《頭號粉絲》，終於擁有個人作品，首要挑戰，是尋回自己獨有的聲線，「在錄音室錄歌時，一開始自覺不懂唱歌，因為過去我是跟着別人(不同歌手)的唱法去唱，現在我沒人可以跟唱，要自己唱了」。身為樂壇初哥，他仍在學習如何當歌手，努力地摸索及認識自己的能力。面對迷惘，他得到監製廖志華的指導，讓他放下固有想法，找到合適的唱腔。
由不被看見的街頭歌手，搖身變成在台上接受大眾目光洗禮的樂壇新貴，Arvin對自己有何期望？「這問題我教唱歌的學生也曾問我。」當時的他這樣回應：「我唱歌，是想情緒有抒發的出口，同時也很享受別人能透過歌曲跟我共情。我很享受自己能當個有用的人，其實我不是超級有自信的人，但希望可透過唱歌給予別人力量。」Arvin回答學生之後，對方說10年後會再問他，看會否得到同一個答案。
「我希望10年後的答案，也是一樣。」Arvin淡淡地說。
文：鄭惠霞
圖：廖凱霖、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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