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遊打卡：帶着香港去旅行——舒巷城的美國遊
【明報專訊】「我有這樣的習慣：首先弄明方向，按圖索驥，或為了簡便，出門之前先自在白紙上畫個簡化的街道圖，標上幾個『今天』要去逛逛的三角或圓圈的『重點』，加上路在口邊，便不會迷途了。」
——舒巷城〈舊金山與唐人街〉，《燈下拾零》
香港作家舒巷城在1977年前往美國，參加愛荷華大學的「國際寫作計劃」，這計劃從1967年開始至今，已邀請多名來自世界各地的作家交流。舒巷城寫下「旅美散記」，當中有10篇遊記，寫下他初到紐約、芝加哥、三藩市和西雅圖的感受。半個世紀後的今天讀起來，仍然感到作者在旅程中的那股雀躍與輕鬆的心情。「旅美散記」好看的地方，還有舒巷城既寫實又抒情的素描，文字和畫作需一併閱讀，才能完整呈現作者的看法，有時遊記沒有寫到的，我們可以在畫中看到。
舒巷城一邊走在美國，一邊想着香港，不是那種離家的愁緒，而是香港已經成為他血液的一部分。無論是衣食住行，美國和香港的比較成為了這輯遊記的主軸，有時還因此散發出幽默感。舒巷城走到紐約唐人街，發覺當地的華人也喜歡「飲茶」，點心與香港的差不多呢。然而，兩地的茶餐廳就不一樣了，美國的茶餐廳內有常見普通的座位外，還有酒吧的長枱和高櫈；客人可以吃西餅，但又可以吃叉燒包！這樣有趣的混雜，啟發了舒巷城就地取材：「假如寫一個短篇，以它為場景，說某夜主角『進門後，坐在長櫃台前，要了一杯咖啡和一碟燒賣……』等等，那一定要解釋一番或大下註解了。」
東岸與西岸，舒巷城喜歡後者。他喜歡三藩市的清潔，店舖櫥窗的講究。第二天他便上茶樓「飲茶」，吃魚翅包和糯米雞，還買了幾份香港報紙！在10篇散文中，筆者感覺舒巷城最喜歡西雅圖，他的朋友C君住在那裏，帶他深入認識這城市。舒巷城愛上西雅圖是由一個畫面開始，而這個畫面就像香港島的山街，他這樣寫道：「那夜在市區內的唐人街吃完晚飯後，歸『家』路上，眼睛為之一亮，條條『山街』上透出的點點燈光和火龍般長長的汽車燈，以及湖上的船燈，一靜一動之間，竟聯成一幅個人從未見過的『夜色圖』。」
舒巷城對美國的理解與想像源於香港，他走到家具裝修雜貨店，想不到怎樣稱呼這樣的店舖，只想到「五金店」這個名字；他坐在三藩市的地下鐵上，想到香港當時正在興建的地下鐵路，一瞬間好像穿梭到未來的香港。舒巷城之所以是香港作家，不光是因為他寫香港，而是他靈感的來源是始於這座城市。
黃淑嫻--嶺南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香港作家
文：黃淑嫻
鳴謝：花千樹出版有限公司
(本刊刊出的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語文同樂 第63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