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陳痟佷妧惾andsome,但與長相無關。「『痟芊z拼音與Handsome相似,我真正的英文名是Sam。」他靦腆回應。記者約訪時,他才知道考評局特別稱讚他的文章,不過他反應很平淡,「是開心事,但DSE已距離很遠」。他現時就讀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享受一年級蜜月期後,二年級的課堂數倍增長,每周由兩三節課增加至八九節,內容環環相扣,若其中一課聽不明白,就沒法跟上進度,所以每周都要溫習,「大學讀的內容比DSE課程更多,現在覺得DSE不是很辛苦」。
寫無言老師 靈機一觸
兩年前陳痟迉H無言老師為作文題材,實是靈機一觸。開考前,他看到介紹台灣「無言老師」的電視節目,當中節錄10多分鐘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講述一對夫婦生前簽署捐贈遺體同意書,後來相伴逾20載的妻子先離世,在妻子變成無言老師前,寡言內斂的丈夫時常由台南的家駕車至台北殮房,隔茼レ漇苀U,輕撫妻子的頭髮,閒聊幾句,陳痟佴鼣o一幕很深刻,「他好像視太太仍然在生」。解剖課即將開始,丈夫知道不能再探望亡妻時,忍不住脫下眼鏡,大力擦眼。
陳痟丳N畫面融入文章,但情節略為改動,以符合主題:丈夫最初擔心青澀的醫學生不珍視遺體,故掙扎應否順從妻子的遺願,成為心結。後來見到學生上課前鄭重默哀,他才鬆一口氣,亦感受到妻子最後的付出成就學生與在世病人的未來,故解開心結。
陳痟迉h年9月開始接觸無言老師,師生課前亦舉行嚴肅的感恩儀式。他認為無言老師十分重要,「課本的器官圖,紅色代表血管,黃色代表神經,但現實是它們都很相似」。他與同學很多時要手眼並用,加上追問教授,才能具體分辨兩者,如神經是實心、有彈性;血管則空心,靜脈的洞比動脈大。
大學解剖室飄散強烈的防腐劑味,27位無言老師躺於不鏽鋼銀色桌。陳痟佸孎悛鴞蜊硎N遺體的感覺:「你知道眼前是個人,但物理上摸茷o不像一個人。」常人的皮膚有彈性,但遺體就像籃球表面,或者更硬。他的無言老師60多歲,因肝癌去世,雖然面紗阻隔臉容,「每堂課重遇他時,都會有些親切」。
現在有什麼心結?「身邊同學都已出pool(談戀愛),我還未。」慢熱的陳痟侘蚸騥}出首個玩笑,但很快又變得內斂,「(心結)可能是家庭關係,家人覺得我有些難理解,但我不習慣說感受,說完會尷尬,不如不說」。回想兩年大學生活,他覺得中文閱讀、寫作、聆聽與實用文都無用武之地,只有他最弱的說話才大派用場。「醫生十分講求團體合作,要跟不同護士、醫療專才等溝通。」
眼中的醫科:糅合科學與感情
以前小組討論時,他的腦海時常一片空白,文憑試說話卷只有3,「我不是『破冰小子』,將來實習時,有些擔心不能與護士、病人打開話題」。他眼中的醫科糅合了科學與人文感情,「不是說治好病人就等於好醫生,更重要是理解病人的需要」。他舉例,如有長者渾身病痛,比起在醫院長期治療看顧,他可能更渴望在家終老。陳痟辿蛜朁憍顙永耤A「但我會多問,不會怕面對病人負面的情緒」。現在公院醫護資源緊張,未必容許醫生「多問」,他咧嘴而笑:「我都知道這是火坑,但還是盡力做。」
文:蔡康琪
圖:蔡康琪、受訪者提供、紀錄片撮圖
[語文同樂 第36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