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幫我覆診的醫生好到不得了,替我抽了幾筒血不特止,還答應親自幫我安排照內窺鏡、超聲波、電腦掃描,更轉介我看腸胃科、風濕科、眼科。」
「他有沒有說你患了什麼病?」
「那倒沒有,但他說問題可大可小,還叮囑我假如情況惡化便要立即到急症室,至於治療,他提供了多個方案,叫我考慮清楚再答覆他。這類
好醫生,實在可遇不可求。」
閣下大可放心,因為這類「好醫生」,已經愈來愈多了。
上述那位同袍顯然已進入一個自我保護的作戰模式,有求必應地安排一大堆檢查之餘,更以專科轉介來攤分責任,自己則躲在重重護盾後面
─病人的問題仍未解決?沒關係,正如伏爾泰(諷刺地)說:「行醫是一門藝術,關鍵在於如何取悅患者。」對方已認定我是好醫生,我亦已
將行醫的「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總之什麼也不要 commit,下次只須安排更多檢查來顯示我的謹慎、更多專科轉介以表達我有認真處理患者
的需要,然後讓對方自行決定治療以示我對他們的尊重,建立起醫患的「互信」,將來就算出了事,接投訴信的也肯定不會是自己。
行醫的責任,是客觀地為病患作出最合適的判斷,及承擔這判斷可能引致的後果,這便是專業與服務性行業的分別。曾幾何時,很多醫生已放棄這個原則,並改以遷就及取悅患者和家屬為己任,那可能與社會近年的投訴文化和個人意識高漲有關,再者,市民已將所有公職包括醫療視作以客為尊的服務性行業,故此,在他們眼中,醫護的首要職責是滿足患者及家屬的訴求。
當然,醫護必須考慮病患的想法,但假使後者偏離實際需要時,我們便要堅持自己的立場;然而,忠言往往逆耳,也不符合「顧客永遠是對」的消費原則,更隨時惹來投訴。沒錯,凡事避重就輕,不與患者硬碰,的確能免除不少麻煩,明哲保身之餘,更可贏取他們的認同,這樣的好醫生... 不,這樣的客戶服務員,何樂而不為呢?
撰文:謝慧心 | 攝影︰周耀恩、曾梓洋、徐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