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麥煒和 插圖:Don Mak 筆者很欣賞美國醫生寫作人如Klawans或Groopman等的短篇,作品通常講述一些特別的病例,以帶出醫患之間種種人文價值。小說中醫生跟病人關係恍如朋友,每次診症,除了病情,還會天南地北寒暄一番:大家喜愛的投手怎樣平了三振紀錄、女兒多麗絲選讀哪所州立大學、妻子多蘿西的近況……還順道問候對方愛犬多利,診症過程充滿人情味,與香港市民認識的政府醫生有很大分別。 我起初只道是作者文人多大話,以公立醫院門診(OPD)的運作模式,很難想像有跟患者閒聊的空間;然而,那只是在下孤陋寡聞。根據曾在美國受訓的同事所述,彼邦的專科醫生一天只用應診數症,每位病人傾足個幾鐘,時間多到打爛沙盆也用不完。美國腦神經科的人手比率為一名醫生對三萬名國民,在香港,撇除私人執業及專職學術或行政的非前線同僚,腦科醫生比率只及美國五分之一,難怪我們每半晝門診要見十數症,每個症只得十分八分鐘(期間還要不斷打電腦),那樣才不會違反數學定律。請原諒我們只能顧及閣下的病(及電子病歷紀錄),卻忽略了多麗絲、多蘿西與多利,還有閣下作為病者的感受,所以政府醫生是抵俾市民罵冷漠和不近人情的。 英國腦科醫生比率與香港相若,但有完善的家庭醫生制度,後者負責治療和跟進病人,專科醫生只須擔當顧問的角色。但在香港,由於大家(有意無意)對基層醫療認知模糊,當被轉介專科門診後,患者及家屬便會認定日後所有治療,不管專科與否,都會由醫院包底──我當然明白來專科是看癲癇、柏金遜、多發性神經硬化,但請順便處理我的咳嗽、便秘、香港腳,最好打埋流感針,驗埋膽固醇,再執定禷阰溼纂B止屙丸看門口,還要眼藥水、冬青膏……診症時間依舊得十分八分鐘,我們依舊要冷落多麗絲、多蘿西與多利,幸好在下早已看破紅塵,不再執茤颻鴢h,有求必應為患者無限量供應眼藥水、冬青膏之流,不然又會被人罵 unhelpful、冷漠和不近人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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