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一輛「GMAX」車牌的淺藍色車駛來,車主是中文大學大豆研究中心主任、生命科學學院教授林漢明,他坐在司機座上,笑言車牌是太太所贈,意思是大豆學名Glycine max。
他一直藉改良大豆扶貧,因旁聽了一堂通識課,決意研究蝨患,找來昆蟲學家、真菌專家,自己則充當這支「蟲蟲特攻隊」的鎖匙人,「社會這麼多問題,我們要自救」。他晨早就開車,前往香港生物科技研究院看吸血蟲去。
文:羅嘉凝
圖:曾憲宗
58歲的林漢明身穿綠白色棒球衣,記者以為是大學宿舍服,原來是他助理設計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外套,他的研究項目是大豆,但他邀請中大生命科學學院退休教授趙紹惠來到實驗室,展示的卻是早前在板間房採集的吸血蟲樣本。
旁聽通識課 聞無科學家研滅蝨良方
這個過去21年沉醉研究大豆的科學家,現學習認識吸血蟲,當中包括木蝨、接吻蟲、蚊等,一切始於去年11月,他旁聽中大社工系副教授黃洪的通識課,黃說到本港茤虷矰嶆h年來深受蝨患困擾,外國以蚊網防瘧疾,本港卻無科學家創出港產防蝨睡袋。林一聽「無科學家」,猶如被點名,下課即捉住黃洪「應戰」。
他當月已找來昆蟲專家、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許浩霖,與製衣學專家和黃洪開會,再致電找趙紹惠「過來玩」,自己則出錢出資源,今年1月正式成立「香港滅蚤研究行動組」。他沒研究過吸血蟲,亦無去過茤苤A不過他小時候一家六口居於大環山木屋,早已見慣木蝨,那時全村只有一個水喉,他一手打死皮膚上的木蝨,沒水}洗,用手擦一擦便算。
6歲那年,他一家遷入慈雲山徙置區,別了木蝨,卻因養貓捉鼠,而變成與貓蝨為伍。6人同住160呎單位,他要晨早4時起H,才有位置溫習讀書,升中試前夕,他向各科老師請求要補充題目,結果只有數學老師給了他,後來他數學成績最好。「因為有人肯幫我,或許不是幫助本身,而是一種鼓勵,所以我要更努力做得更好。其實幫人不是施恩惠,只是給別人一個機會。」
「幫人不是施恩 是給機會」
升中後同學說電影,他卻從未上過戲院,體驗到有部分人在一個環境下需要一些幫忙,待他日有能力時亦應幫助別人。後來他考入中大生物系,亦不是什麼夢想使然,只是一心覺得能夠考入大學就好,搬入住宿舍,家堣ㄔ峇蚗翩C在大學時代,他加入「青年文學獎」學會,認識學會房鄰房的國是學會成員黃洪,「我同我太太,他和他太太,我們都互相認識」,大家都講社會公義、關愛社會。後來,他與黃洪同在中大任教,碰面時,他心想即使黃是社工,他研究農業,大家的工作其實「一脈相承」,同樣是幫助有需要的人,「農民勤力又有能力,但有時在某些狀態下需要一些突破,只要一些幫助就會整個世界不同」,他的工作如同那些年把補充題目送到他手上的數學老師。
「社會問題多 民間需自救」
那時候的數學老師沒有施捨他,只當是給他額外的功課,他如今亦說這次研究蝨患也不是因為幫助窮人,只是這個社會問題不可能由住戶解決,需要專家幫忙。他知道有些基層住戶因家中有蝨,沒人願意送飯上門,住客本身亦因有蝨,不敢到社區中心,甚至不敢入屋睡覺,寧願「埽鞳v,他指社會這麼多問題,不能單靠政府,需要民間集結力量「自救」,亦希望即使解決不了問題,亦能讓基層感受到社會有一班人願意為他們花時間。
廣邀同事參與 各專業學者聚首出力
他多次強調這是黃洪的項目,他只是利用自己的網絡串連不同人的力量,「其實幾pure(純粹),大家願意暫時放下門戶之見和個人利益」,不同專業的學者聚在一起處理問題。他希望新一代的科學家或學者亦關懷社會,於是廣邀各同事參與,而身為科學家的他充當聯絡人,那科學的成分在哪呢?「科學的角色是找到解決方法。」林漢明說。
■明報報料熱線﹕inews@mingpao.com / 9181 46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