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立意庫：以樹來做文章轉折
【明報專訊】為人們遮風擋雨、成為蟲鳥的棲身之所……我們可從樹身上學到什麼做人道理？當代作家王蒙借樹抒情，寫出默默努力之美。
然而它從來沒有防禦。它把一切暴露在風裡、雨裡，熱裡、冷裡，暴露給鳥和蟲。即使它受到蟲蟻的蛀食，受到雷電的斬劈，受到砍伐或焚燒，受到惡言惡語，它仍然不動聲色，它仍然是它自己。噢，當然，它的根，眾多的根長在土裡，長在黑暗的地下，痛苦地用力地延伸和汲取。然而它無意隱藏自己的根系。它獻出來的只能是它能夠獻出來的自己最美的部分。你不需要知道它的根那深沉的努力。—— 王蒙〈樹〉
■賞析與體悟
不忘初心
王蒙詠樹抒情，寫的是人格美好的一面。有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樹長得高，抵受各種磨難，卻不發怨言，保持自己。社會上也有這樣的人，他沒有因為別人的指摘、算計、傷害而改變自己的本性，他仍然是他。筆者常聽學生在惜別周會上說「不忘初心」，為何要提醒自己「不忘」？正因「初心」實在難以持守。
日積月累
樹讓人看見自己的千姿萬態，卻不必讓人類知道它的根曾付出多少努力。香港的石牆樹，奮力在石頭罅隙之中尋找生機，並將這些生命的軌迹以樹根展露出來，這屬少數；普通的樹，它的根深埋土裏，它怎樣在黑暗的地下延伸，我們不得而知。如同人一般，我們也許羨慕過別人的許多成就，卻不曾知悉他在艱難苦困之中苦苦掙扎，求而不得過。我們也許仰慕過別人揮筆而就，當下提筆寫出一幅好書法，這份從容瀟灑，是多少個晚上苦練、日夜鑽研而來，花費了多少紙墨、被多少人批評嘲笑而來。
盡力而為
縱使樹長得平庸，它卻已將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了。人何嘗不是這樣？父母縱未能供應錦衣玉食，但他們已盡力給予兒女所需；歌唱比賽場上落敗的一方固然不完美，但已使出渾身解數了。筆者曾聽過學生在收回習作那一瞬振臂高呼，他解釋，雖然分數不高，但這是他花了心機做的，是他覺得所能做到最好的成績了。
■小練筆
試運用〈樹〉一文的感悟，撰寫題為「這一次，我重獲了希望」的段落。
■小練筆示例
班主任仍在教員室內查看數據，我頹倚着粗糙的水泥牆等待，游目四盼，這小小的校園一眼看盡，殘破的盒子校舍，殘忍地把蓋子合上，把數百個本當朝氣勃勃的青春少年牢牢困於此地，心中不禁灰心喪志起來，耳邊又響起班主任苦勸我放棄念文學的絮語。
耳邊傳來細細碎碎的風聲，沙沙作響。我忽然注意到眼前那棵瑟縮於一角、沿着石牆長出來的一枝新綠。據說這小樹曾在若干年前一度引起老師的埋怨，直想把它砍伐下來。那些懵懂幼稚的小子，曾經偷偷跑到中學部來，撼動那脆弱的樹枝，比賽攀上這棵小樹，還未成功，便把它的椏枝壓斷一截。它自己也不爭氣，竟生在這石牆邊上，一邊的根袒露出來，一直長到歪歪曲曲，彷彿吸不飽營養，後來颱風襲港，便把這小樹吹斷了。誰料，數年後，它不聲不響地在原地長出了新枝，它不動聲色，在對它猶如浩劫的歲月中繼續痛苦地用力地延伸和汲取泥中的養分，它沒有因為外在的摧折而失去了生的念頭，它仍然是它自己，把它最有生命力的一面呈現出來。
看着眼前的嫩綠，我是否可以像這小樹一般，自己創造出盼望來？
■胡詠怡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現職中學中文教師。尤好文字之美，亦慕夫子韋編三絕之勤。
文：胡詠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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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5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