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30日,江西省廬山市正式掛牌成立,原廬山區更名為九江市濂溪區;今年初,貴州省遵義市遵義縣也改為播州區。同時,水城縣欲改為「夜郎市」、琅琊山「會峰閣」更名為「琅琊閣」……這些地方為什麼要改名?為何要復名?相關社會學家表示,地方改名涉及複雜利益博弈,它不一定等於發展,政府決策應吸取專家和群撥N見,減少改名導致的割裂傳統等負面影響。
利益糾葛還是賡續傳統
「曾聽某省民政廳幹部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一位台灣老兵讓孩子回來尋根。孩子歸來,卻難以找到,原來這個地名早已消失。經過民政廳翻閱檔案,才找到原來地名。這位老先生寫信來感謝民政廳同志,並說:『你們經濟發展得很好,建設也很好,但是地名不要改。地名是我們回家的路標。』」
撰寫《地名是我們回家的路》的編輯李輝說,這個故事深深感動了他,「中國人都有尋根觀念,一個地方地名和當地文化、家族傳統相連,對於海外華僑華人更是如此。」
早在1996年,李輝便呼籲將荊沙恢復為荊州,兩年後,荊州地名恢復。2001年,李輝撰文《襄樊何故稱襄陽》,推動襄陽復名。但由於襄樊這一名稱早在上世紀50年代就開始使用,整個更名過程持續了近10年。
對於襄陽復名得以實現的原因,李輝表示主要是當地政府的響應。「對於襄樊這兩個字,尤其是當地政府到海外招商時,很多海外華僑華人表示不知道在哪堙A對新地名沒有認同感,這是襄陽復名成功的關鍵。」李輝說。
徽州更名黃山市已近30年,其復名意義何在?李輝認為,徽州區域性文化的豐富性在全國也十分少見,比如徽派建築、徽墨、宣紙、徽商,都是歷經千百年形成的。「如果這個地名能夠恢復,對中國各地今後地名的穩定性來說會是一個很好的案例。」李輝說。
安徽歷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翁飛對此頗為贊同,「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20多萬件反映徽州民間社會實態的文書契約陸續被發現,被稱為20世紀繼甲骨文、漢晉簡牘、敦煌文書、明清大內檔案之後的第五大發現。此外,研究徽州商幫、民俗等的徽學,已成為與敦煌學、藏學並立的中華文化三大顯學之一。而這一切,是『黃山』二字所不能包容的。」
近年來,安徽民間要求恢復徽州的聲音一直很強烈,但當地政府的態度令人玩味。
今年4月,黃山市民政局相關負責人接受採訪時表示,更改市級名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作為民政部門,將深入調研,盡早提出建議。
而在2014年,該局回應《省長,我建議把黃山市改名為徽州市》的群憎茷H時則稱:「黃山建市以來的發展成就表明,成立地級黃山市的決策是完全正確的」。
「這其中有歷史原因,也有行政區劃改革和地方財稅利益分配和使用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教授陸益龍是安徽省樅陽縣人,他對本報記者表示,行政區劃結構發生了很大改變後,復名「徽州」就不是簡單恢復一個名字那麼簡單,而是涉及行政區劃問題。不過他同時表示,「在現有體制下其實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方出現借傳統文化、借依傍古人等進行「復古改名」的現象。例如鹿邑縣欲改為「老子縣」、水城縣欲改名為「夜郎市」,琅琊山「會峰閣」則在古裝電視劇《琅琊榜》熱播後悄然更名「琅琊閣」,一些地方更是為了「西門慶故里」之名爭得面紅耳赤。
國家行政學院副教授胡穎廉表示,像涉及行政區劃調整以及相應的改名問題,政府決策應努力追求更加科學,多吸取專家和群撥N見,避免給群摩d下「關起門來決策」的「拍腦袋」印象。
陸益龍也認為,借古人、名人、名山大川等改名、復名,在短期看可能會帶來一些經濟效益,但是從一個地方的長期發展來看,制訂符合地區實際的經濟政策,找到地方可持續發展之路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