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其事：范雍 成也恕敗也恕
【明報專訊】憑以下線索，猜一人物：北宋人，宋仁宗年間知延州(今陝西延安)，帶領北宋軍隊對抗甫作亂稱帝的西夏，姓范。想到了嗎？在讀此篇文章之前，同學腦中浮起的名字想必是「范仲淹」。但我今天想說的，卻是篇中主角——范雍。
范仲淹比范雍年輕八歲，儘管兩人生平經歷有重疊之處，甚至范雍被調任後正是范仲淹接替他的職位，但前者是江蘇人，後者為河南人，只是剛好同姓的陌生人。正因這一重巧合，兩人生前已被拿來對比，而誰是鮮花、誰是綠葉，自不待言。
為人敦厚忠恕
范雍在《宋史》有傳，絕非庸才。觀其傳中行事，可知其為人敦厚忠恕。范雍曾被委任作安撫使，安撫作亂羌族屬民。他建言說：「羌人犯罪，依法雖要罰羊，但過往一般都容許羌民以錢代羊。這幾年來，我們逼着羌人要依法交羊，令羌人十分擔憂。我們還是容許他們以金錢代羊吧。」羊對於羌人而言，有特殊的文化和宗教意義(「羌」字就是「羊」字下面加上人的雙腿而來)。羌族屬民作亂，其實源於文化衝突。但只有當一個人有足夠的胸襟，願意設身處地理解別人，才能看清和解的可能性，一言蔽之，就是「恕」。
史書對范雍的評價是：「雍為治尚恕，好謀而少成。」范雍的一生，成也恕，敗也恕。宋仁宗寶元元年，宋朝明確表示不承認西夏獨立，掀起宋夏戰爭。早在西夏作亂之前，他就已經進言安邊六事，警告朝廷。換言之，他理當對西夏有所戒備。然而，范雍竟信了西夏景宗李元昊(原為北宋党項首領，脫宋自立稱帝)假意議和，一個寬厚的老好人錯生於亂世中，結果才導致文中記述延安被圍七天，真正憂形於色，坐困愁城。說起來，古文中的「憂」字，其實就是「頭」與「心」下一隻「手」，形象化地畫出了一個撫心覆臉、憂心忡忡的人。為將者，縱未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不該露出這副窩囊相令軍心動搖。結果老軍校唯有挺身而出，提振士氣。
范仲淹接任 西夏人震恐
據史書所載，西夏因天降大雪而解除延安之圍，是否真的不善攻城不得而知。宋軍守得住延安，卻在此役中損兵折將，范雍被貶，西北因而易帥。新帥令西夏人震恐，不敢隨意進犯，他們驚呼：「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數萬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這可畏的小范老子，就是「先憂後樂」的范仲淹，接下來的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文：林蔚耀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畢業後於大型補習社任職，監修教材。前任《藝文青》雜誌副總編輯，現職中學中文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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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笈中文 第13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