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外文言：誇大言辭定軍心
【明報專訊】■篇章
寶元元年，党項圍延安七日，鄰於危者數矣。范侍郎雍為帥，憂形於色。有老軍校出，自言曰：「某，邊人。遭圍城者數次，其勢有近於今日者。虜人不善攻，卒不能拔。今日萬萬無虞，某可以保任。若有不測，某甘斬首。」范嘉其言壯人心，亦為之小安。事平，此校大蒙賞拔。言知兵善料敵者，首稱之。或謂之曰：「汝敢肆妄言，萬一言不驗，須伏法。」校笑曰：「君未之思也。若城果陷，何暇殺我邪？聊欲安眾心耳。」
——沈括《補筆談．權智》(節錄)
■題目
(1) 試指出「卒不能拔」及「此校大蒙賞拔」兩句中，「拔」字的意思。(2分)
(圖)
(i) 卒不能拔
除去○
勝出○
攻取○
超越○
擢升○
(ii) 此校大蒙賞拔
除去○
勝出○
攻取○
超越○
擢升○
(2) 試把以下文句譯為語體文。(3分)
「范嘉其言壯人心，亦為之小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 老軍校向范雍擔保「今日萬萬無虞，某可以保任」。為何他有信心作此承諾？試分別說明其表面原因及實際原因。(2分，2分)
(圖)
(i) 表面原因：__________________
(ii) 實際原因：__________________
(4) 有人認為，本篇應置於〈忠諫〉一章，而非〈權智〉。試反駁此說法。(5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答思路(圖)
(1) 熟記範文字義
上面其中一句中的「拔」字，曾出現於〈廉頗藺相如列傳〉「完璧歸趙」事件之後：
「其後秦伐趙， 拔 石城。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
→ 你記得這個「拔」字是什麼意思嗎？(圖)
(2) 從範文字詞推敲
「嘉」字作為動詞，見於韓愈的〈師說〉：
「余嘉其能行古道」／「我讚賞他(李蟠)能夠踐行古人從師之道」／(圖)
→ 可知「嘉」字可以作及物動詞，意謂因後事而作出讚許。
(4) 篇題優劣 分析二詞涵義
文憑試雖然未曾考過改「篇題」的優劣，但作答方式可以參考「置換詞語」的題目，就是第二期(2023年11月21日見報)引述過的2017年白話文部分。當年考題問考生，若把句中某動詞置換成另一動詞，「表達效果會否更佳」。
若為置換字詞，則需要比較前後二詞涵義有何分別，比較說明表達效果的差異。所以，答此題時，同學先宜分析兩個篇題：(圖)
第一步：〈忠諫〉
．所謂的「忠諫」是什麼？
．老軍校有「諫」嗎？
．他算「忠」嗎？
第二步：〈權智〉
．何謂「權」？
．何謂「智」？
權≠權力
另外，同學想必另有一個誤區，錯以為「權」即是「權力」。我想起孟子的一個經典論辯：
男女授受不親？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親，禮與？」孟子曰：「禮也。」曰：「嫂溺則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孟子．離婁上》(節錄)
淳于髡本來想指出，在極端情况中，儒家學說的自相矛盾之處。然而，孟子卻直接指出，面對抉擇，有時只能選擇危害較小的：(圖)
不拯救溺水的嫂子→ 是禽獸之行
男女接觸→ 只是無禮之舉
在這情况下，伸手救助，是「權宜」之舉。
■知多些
「權」=比較輕重
「權」古有「秤錘」(圖4)之義，即平衡天秤兩邊的砝碼，故引伸為「比較輕重」的意思。
「權力」指有能力決定什麼是重、什麼是輕，反而是後起的意思。相信解釋到這裏，同學已經知道「權智」的真正意思，也能答到這條題目了。
■譯文
寶元元年，西夏人包圍延安七天，數次瀕臨城陷。范雍作為統帥，憂慮的心情表露無遺。有一個老軍校走上前，說：「我是長居邊境的人。遭遇過圍城很多次，形勢有與今日的情况類近的。外族人不擅長攻城，最終都不能攻陷城池。今日一定沒有危機，我可以擔保。如有任何萬一，我甘願接受斬首之刑謝罪。」范雍認為他的說話可以激勵人心，因而嘉許他，亦因為這句話而稍稍平下心來。戰事平息，這個軍校大受賞賜提拔。說到熟悉軍事、善於估量敵情的人，第一個就稱頌他。有人對他說：「你怎麼敢放肆亂說，萬一說話未有應驗，要受刑的。」軍校笑說：「你未想到啊。若果城池真的陷落了，哪裏還有空暇處死我呢？只不過是想安定眾人的心情罷了。」
■文：林蔚耀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畢業後於大型補習社任職，監修教材。前任《藝文青》雜誌副總編輯，現職中學中文教師
圖•Zeferli@iStockphoto/
(續另文)
(本網發表的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星笈中文 第13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