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去年3月港珠澳大橋工程中,一個臨時工作台倒塌,台上5名工人其中3人連人帶台沉入海中,釀成兩死3傷,死者包括年僅22歲的尼泊爾籍工人Anel Gurung。Anel 19歲來港工作,努力儲錢,一家人原計劃今年在港買樓築安樂窩。可惜一次意外,不單令一家人夢想幻滅,Anel死因研訊還在排期,至今仍未取得死亡證及賠償。
殉職工Anel Gurung
看笓nel成長、一同跟進索償過程的姨姨Rita,以簡單的英語單詞,斷斷續續地拼湊出外甥形象:「快樂、安靜、不喜歡爭執……討人喜歡的。」在尼泊爾出生及就學的Anel,19歲修畢中五後來港工作並定居,因為語言障礙,只能從事地盤工作。Rita透露,Anel曾提及自己的工作高風險,且需在高空工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他有一班相熟的同事,所以仍然享受工作」。
在港置業夢碎 六旬父要重投社會
Anel與大部分男生一樣好動,熱愛行山、踩單車和踢足球,夢想在家鄉庭園建球場。Rita眼中,Anel雖未有宏大理想,卻是顧家的好孩子。他月入大約3萬港元,每月發薪後,只會留數千元自用,其餘「上繳」父母。他們一家原計劃於今年在港買樓築安樂窩,惜意外後夢想、計劃、安穩統統隨海浪飄到遠方,原已退休享福、年近六旬的Anel父親也得重投社會工作。
言語不通難跟進 處理文件兩邊走
根據勞工法例,因工業意外身亡的工人家屬,須在意外後半年內向勞工處遞交身分及關係證明文件,以申請勞工賠償,僱主則須就是否將案件交由處長裁定死亡補償金額回覆勞工處。但語言不通,對Anel一家而言,處理勞工賠償並非易事。他們難以完全掌握事態發展,加上Anel來港後曾改名,拼法由「Anal」改為「Anel」,增添了文件核對難度。Rita說,Anel父親曾三度飛往尼泊爾處理文件,但尼泊爾政府部門處理過程緩慢,「如果想部門處理快一點,便要私下多付一點錢」。為了盡快取得文件,Anel父親無奈向部門人員多付3萬港元。
僱主不覆勞處 賠償遭耽擱
趕及在限期前呈上文件,餘下的只能等待。惟Anel的僱主遲遲未向署方回覆是否將案件交由處長裁決,賠償的事一直被耽擱。Rita指出,由於Anel未獲發死亡證,保險及強積金均未能領取,「核對文件、處理後事等已經用了很多錢,這些賠償對我們來說很重要」。Anel父親更花費20萬港元,以兒子之名在尼泊爾興建一個紀念中心,「Anel父親很疼他,覺得興建紀念中心是一件必須做的事」。
勞處起訴屢押後 死因研訊無期
索償過程漫長,為Anel一家帶來疑問:「不知道一直在等什麼,我們不熟悉香港的做法,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還是這樣的等待是正常的?」現時勞工處正就安全條例起訴涉事公司,Anel一家會到法院聽審,「每次離開法庭我們都滿臉淚痕……我們帶荍き瘨i去,卻只換來案件押後的日期」。另一方面,Anel的死亡研訊依然遙遙無期,Rita說,他們可以做的事已經做完,如今只能心媯J急,繼續等待。
明報記者 陳冬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