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日本著名小說家村上春樹新作《刺殺騎士團長》被香港淫褻物品審裁處評為不雅，掀起極大迴響，文學界批評評審準則不理會文學價值。不過這已足讓古人羨慕，除了耳熟能詳的秦代焚書坑儒外，古代就算毫不色情也不涉政治取態卻被禁毁的書亦不在少數，當中更有不少是我們視為國學瑰寶的名著。
◆明末至清 誨淫誨盜
《水滸傳》、《紅樓夢》
現代奉為四大名著，《水滸傳》與《紅樓夢》在舊代的處境卻全然不同。《水滸傳》以民變為主線，明末民變甚至引之為據，被官方視為威脅而一再查禁——縱然《水滸傳》的結局是好漢死了大半。《紅樓夢》(或稱《石頭記》)則集中大家族的愛情悲劇，有違傳統婚嫁風俗，經歷多次禁毁、刪改，因文人及民間喜愛而頑強存活。既然連書寫愛情也不行，更市井的戲曲被大力禁制，乃至《西廂記》、《牡丹亭》一類雅寫情慾的名作被禁，就顯得正常不過了。
◆清後期 淫詞小說
《龍圖公案》(包青天故事集)
如果說《水滸傳》與《紅樓夢》有違禮教還算「合理」，作為警惡懲奸代表作的包青天故事也被禁則令人無奈。或許與村上小說被視為淫褻同理，官方重視的並非立意，而是情節。同治七年(1868)江蘇巡撫丁日昌設立「銷毁淫詞小說局」查禁書籍，《龍圖公案》列為禁書第一，從禁毁名單多屬艷情小說來看，可能與《龍圖公案》性罪行描寫太多有關。也有人認為，當時距太平天國動亂(1851-1864)不久，《龍圖公案》包含各式罪案亦為清廷所忌。
◆唐至宋初 軍事書
《孫子兵法》
作為成語「知彼知己」、「同舟共濟」的出處，文化意義極高的《孫子兵法》，在文化極盛的唐宋卻是禁書。或許因唐宋起於兵變而有所忌諱，唐代編成的《隋書．經籍志》批評兵家「恣情逞欲，爭伐尋常，不撫其人，設變詐而滅仁義」，國家法典《唐律疏議》、《宋刑統》皆禁止私藏兵書，只能由官方持有。到了北宋中期，面對遼與西夏夾擊，情况才大為改變：《孫子》、《吳子》等小部分兵書解禁以提高整體軍事水平，更開始官修兵書，兵書獲得前所未有的重視。
◆兩漢 誹謗
《史記》
現已成為中國文化必讀經典的《史記》，面世不久即被漢室藏於宮廷，不能自由閱讀，東漢時更曾刪去大半，地位與有官方認證的《漢書》差天共地。一來如西漢王鳳(王莽的伯父兼提攜者)、揚雄所說，《史記》太多縱橫權謀及災異記載，有違儒家思想；而司馬遷以帶罪之身著書，亦被東漢明帝批評「微文刺譏，貶損當世」，看成是報復舉動而非忠臣所為，乃至漢末王允直接以「謗書」稱之。說穿了縱是史書，只要不合於「正統思想」，就有大條道理被禁。
◆前秦 玄學書
《老子》、《莊子》
除了「鄙陋」的民間讀物，學術書亦同樣會因太流行而被禁制，儒書遭秦焚毁固然如此，玄學興盛的魏晉時期亦曾禁道家。曾統一北方的前秦國君苻堅，執政後期下令崇敬儒學、禁止《老子》與《莊子》之學及圖讖(預言凶吉的學問)，原因是他任用王猛採取尊儒之策後，前秦立刻富強起來，王猛死後他便加強這套方針，以儒學整飭玄虛學問，終完成北方統一。雖然前秦不久於淝水之戰大敗而崩解，重儒輕玄的策略卻被北方政權繼承，為南北朝的北強南弱局面打下基礎。
圖：法新社
文：葉雨舟 - 書呆子一名，喜歡反思中日韓歷史文化的種種，希望東方社會能重拾對東方文化的認識。
[語文同樂 第3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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