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前副總統呂秀蓮和前閣揆張善政以台大校友身份發表聯合聲明,支持管中閔按台大校長遴委會的結果就任校長,藍綠領袖罕見聯名挺法治。童清峰
五月十二日台灣大學寫下歷史的一頁,在面對教育部無所不用其極地駁回該校準校長管中閔的遴選結果之際,台大展現出作為台灣高等教育領頭羊的氣魄,向教育部伸出的黑手說不,此一大學自治的勝利一掃原先學界的陰霾。
五月七日,教育部「拔管」公文終於到了台大,但是用語模糊,不敢引用任何法條指責校長遴選委員會或管中閔個人。但是此文一來,台大必須決定如何應對。十二日,台大召開臨時校務會議,討論是否重啟遴選,經表決,以七十六對四十三票決議維持既有立場,要求教育部應依「大學法」等處理台大校長遴選結果,盡速發聘管中閔提案。
台大勇於捍衛學術自由,所展現的高度與骨氣贏得各方敬意,甚至引發藍綠聯名支持台大的震撼效應。被視為獨派指標人物的前副總統呂秀蓮與藍營人氣頗高的前閣揆張善政以台大校友身份,共同以「不是挺管,是挺法治」為題,各自發表聲明,支持台大校務會議決定,呂張齊聲說,「我們並非支持任何個人,而是呼籲任何爭議必須回歸法治解決」。
兩人在共同新聞稿中表示,為了追求高品質公共政策,需要一個透明而公平開放的環境;同時,必須共同堅守民主法治的基本是非,這正是台灣價值的基礎理念,他們兩人樂見其實踐。針對五月十二日台大校務會決議:建請教育部依據「大學法」第九條規定,予以聘任。
綠營對呂秀蓮「胳臂向外彎」非常不滿,網絡一片罵聲,但個性堅毅的她並無退卻之意,十四日她再拿出「大學法」強調,依照第九條,私立大學校長由教育部核准聘任,但公立大學因教育部也派人參加遴選(台大校長遴選有三位教育部代表參與),因此遴選出來的結果,教育部只能聘任。
呂秀蓮表示,法律之前不分藍綠,她並沒有故意唱反調,純粹站在公正立場,就事論事。她說,針對此事,她請教了多位法律專家,自己是學法律的,也研究過相關規範,才根據法律解釋作出聲明。
呂張聯名挺台大,可能是拔管事件中難得一見的正面價值,讓管中閔備受鼓舞。他受訪表示,這份聲明透露出關懷台灣的價值,他們是挺法治,也是台灣希望的所在,應該從關懷社會良知、尊重法治的角度來看待這起事件。
藍綠惡鬥幾十年,幾乎無法坐下來理性對話,呂張聯名「挺法治」未必是台灣藍綠和解的第一步,但至少有助於緩解目前社會對立氣氛,證明超越藍綠不是不可能。
有意參選台北市長的呂秀蓮,最近一席「世界大學運動會台灣選手表現好,是因中國大陸放水」的言論,引燃網友怒火,但她在拔管事件中所展現的道德勇氣,一反「只問顏色,不問是非」的政治立場,得到不少民眾肯定,對綠營原本堅定的拔管氣勢也造成重大打擊。蔡英文政府戒慎恐懼,唯恐還有其他綠營人物再跳出來補上一腳。
教育部無視校務會議
台大把球重新丟回給教育部,被認為是高招,但教育部仍「執迷不悟」,不顧台大最高權力決策單位——校務會議的表決結果,執意要台大重啟校長遴選,準備硬幹到底。教育部發出新聞稿表示,校長遴選過程中出現的程序瑕疵,並非經過此次校務會議幾個議案討論後,即獲得補正。提醒台大應依法盡速將五月四日函文意見促請遴委會重啟遴選程序,補正瑕疵。
教育部退回管中閔聘任案,理由是管違法到台灣大哥大公司兼任獨立董事。台大人事室強烈反擊,指出教部日前調查公立大學四百例產學合作兼職案,台大就佔了一百一十三例,四百例中有百分之七十八先報請兼職再追溯核准,顯示管兼任台哥大獨董是通例。
管中閔遭教育部以「兼任獨董」定罪,是二次跨部會會議所作結論。據《聯合報》報道,二次會議中跨部會小組成員最早聚焦管赴中國大陸兼職疑義,亦提到論文抄襲爭議,但均無法提出具體事證,在法務部主張下,拔管矛頭才逐漸轉向「兼任獨董」。
拔管頭號打手首推法務部政務次長蔡碧仲,這名對公務體系運作模式嫻熟的法律專家率先指出管中閔兼職疑義,他批管兼職薪酬委員時,遴選會並未揭露資訊,違法事證明確;以及管正式上任台灣大哥大獨董的時間早於台大正式發公文,這個論點也迅速成為跨部會小組的討論基調。直至第二次會議改由新教育部長吳茂昆主持,會中討論焦點仍在此。
在蔡政府拔管過程中,管中閔始終小心翼翼地接招,有步驟地應對,有時候透過部分媒體發聲,有時候經由自己的臉書抒發心聲,共同點是絕不捲入藍綠之爭,讓整起事件保持「純淨」,以免被綠營作文章,模糊焦點。
有了台大背書,管中閔把對話層級拉到總統府,直接對總統蔡英文喊話。他於十三日接受聯合新聞網等媒體訪問時表示,蔡英文一定知道拍板拔管、堅決執行拔管的政治黑手是誰,希望蔡英文能以她的政治智慧與高度,在未來七天之內,設法解決這場因台大校長遴選所衍生出來的風暴,「要不要做、怎麼做都在總統一念之間」。
管要求蔡英文七天回應
管中閔解釋,七天後為五月二十日是蔡英文任期滿一半的日子,總統治理國家有她的想法,相信她不會願意看到這起風暴在社會引起動盪不安,甚至是影響整個台灣高教。他誠懇希望總統以政治智慧與高度,在七天內設法解決弭平因台大校長遴選而衍生的風暴。
對於管中閔有點強硬的「五二零通牒」,蔡英文不但不買帳,還反將一軍。她十四日接受廣播訪問時直言,要總統做政治介入,這本身就是政治化。她強調這件事教育部依法處理,是法律問題不是政治問題,但「我們看到有些人試圖把它政治化」,按照管教授說法,那不是要求總統做政治介入?反而不好。蔡英文對管中閔說「不」,也讓管期待蔡平定拔管風暴的想法落空,這意味著拔管僵局仍將持續。
拔管下一步將是法律戰。法律界人士指出,教育部一直認為他們沒有做行政處分,藉此躲避行政程序法九十六至九十八條,既不給合法理由,也不給台大救濟的途徑。台大要如何因應,是否提訴願?
蔡英文執政滿兩週年,據媒體調查,台灣民眾對她的施政滿意度僅約三成,不滿意度高達五成七左右,恐怕沒日沒夜窮盡洪荒之力拔管,掀起眾怒,亦是主因;從蔡對管的回應談話,顯示拔管已經是全黨從上到下必達使命,會付出什麼代價?可能要待十一月的九合一選舉的「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