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在溥儀口述的《我的前半生》一書中憶述,在被豢養充當傀儡的14年間,所謂皇帝也是歷盡恥辱。作為關東軍監視溥儀的「帝室御用掛」,吉岡安直對溥儀如影隨形,溥儀不但無法擺脫,而且只能唯命是從。
溥儀後來回憶稱﹕「吉岡的實際職能就是一根電線,關東軍的每一個意思,都是通過這根電線傳達給我。我出巡、接見賓客、行禮、訓示臣民、舉杯祝酒,以至於點頭微笑,都要在吉岡的指揮下行事。我能見什麼人,不能見什麼人,見了說什麼話,以及我出席什麼會、會上講什麼等,一概聽他的吩咐。我要說的話,大多是他事前先用日本式的中國話寫在紙條上的。」
奏摺滿是「照辦」、「覽」、「可」
在偽滿皇宮展示的奏摺上,溥儀的批示大都是「照辦」、「覽」、「可」、「知道了」等字樣。據王慶祥介紹,1935年5月2日,溥儀在訪問日本返回後,在勤民樓清宴堂頒布了《回鑾訓民詔書》。溥儀回到長春後,鄭孝胥已把擬就的初稿進呈上來,溥儀照例揮筆畫「可」。這時,「帝室御用掛」吉岡安直說﹕「聖上莫急!在這詔書堶情A應該添上『依存不諭』和『與日本天皇精神如一體』以及『一德一心』等字樣。」溥儀只好立即照辦。
親家因言斬首 為帝難挽一命
1936年春天發生的「凌升事件」,是關東軍凌辱偽「滿洲國」要員最露骨的一例。清末蒙古都統貴福之子凌升,是偽滿「建國」元勳。溥儀曾將四妹許配給他兒子。當年,擔任「興安北省省長」的凌升來「新京」出席省長聯席會議,在會上發言說﹕「他在興安省『有職無權』,一切都是日本人做主。」因為此發言,凌升被關東軍扣上「反滿抗日通蘇」罪名,並於當年4月19日被處以斬首極刑。對此,關東軍還對溥儀說﹕「殺一儆百是必要的。」溥儀以「帝王」之尊卻不能挽救親家性命,還只能立即解除四妹與凌升之子的婚約。
1940年,溥儀被迫從日本迎回了「天照大神」。關東軍規定,每月初一、十五,「滿洲國」所有大臣和關東軍司令官都要到「神廟」祭祀。1940年7月15日,溥儀頒發《國本奠定詔書》,確定「天照大神」為「滿洲國」的「國神」和「國教」。
在「滿洲國」「建國10周年」前夕,吉岡安直更赤裸裸地對溥儀說﹕「沒有日本,便不會有滿洲國,所以應該把日本看成是滿洲國的父親。所以,滿洲國就不能和別的國家一樣,稱日本國為盟邦友邦,應稱做親邦。」言外之意,溥儀只是日本的「兒皇帝」而已。
被迫奉日神為國神 溥儀軍事法庭咆哮
戰後在東京遠東軍事法庭作證時,溥儀把日本如何逼他接受「天照大神」的經過說了出來。日方的律師說他「攻擊了日本天皇的祖宗,這很不合乎東方的道德」,溥儀庭上大聲咆哮﹕「我可是並沒有強迫他們把我的祖先當他們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