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獨立公投不僅掀動倫敦華盛頓利益,就連印度、巴西等地區大國也相當關注,因為英國一旦分裂,很有可能重燃聯合國安理會改革的討論,這對一眾希望躋身常任理事國之列的國家來說,無疑是推動訴求的好機會。
安理會五常是哪五國,可說是常識,聯合國憲章第23條也清楚註明了,不大列顛聯合王國是五常國之一。英國外交部的研判認為,就算蘇格蘭獨立,「殘餘英國」短期內都不存在失去五常地位的可能,原因之一就是五常名單已清晰列於聯合國憲章,而對憲章的任何改動都必須獲得五常同意。
蘇獨或掀「繼承國」之爭
但同樣值得留意的是,聯合國憲章第23條所列出的五常名字,其實早已與現實脫節——名單中所列明的五常,仍包括蘇聯和中華民國!俄羅斯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分別取而代之後,仍沒有修正憲章,就是因為五常不想輕易開啟修改憲章的大門,防止其他國家要求改變五常制度。
一旦蘇格蘭公投獨立,按國際慣例,「殘餘英國」需要新獨立的蘇格蘭認同,才能理所當然地以「大不列顛聯合王國」的繼承國(successor state)姿態存在,續享過去在國際組織的身分和特權,但專研蘇格蘭分裂問題的學者基爾林賽(James Ker-Lindsay)指出,如果蘇格蘭不支持,並反過來堅持自己才是真正繼承國,就可能衍生問題。倫敦大學國際法學者卡文(Matthew Craven)甚至認為,一旦真的全面檢討五常席位,「無法擔保蘇格蘭或『殘餘英國』能否成為常任理事國」。
諾定咸大學國際法學者懷特(Nigel D. White)曾撰寫論文指出,按照不成文的國際慣例做法,當某國較小的一部分分裂出去自立為國,殘餘國「在政府架構、餘下領土和人口大致不變下」,可在聯合國繼承其舊會員國的身分,至於新獨立的則要申請加入聯合國,1947年巴基斯坦從印度分裂出去的個案,就是典型例子。對英國來說,一個有利的重要先例,是蘇聯解體後俄羅斯以「繼承國」姿態續當常任理事國。
俄繼承蘇聯獲成員接受
懷特認為,當年俄羅斯在繼承蘇聯常任理事國席位上的法理問題,比現在英國的更大,因為新俄羅斯在政府架構等方面都跟前蘇聯大有分別,但問題卻很簡單地便解決——1991年底蘇聯正式解體前夕,時任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於平安夜當天正式致函聯合國秘書長,表示蘇聯在聯合國的所有席位,包括常任理事國身分,都會由俄羅斯繼承,而這一點已獲得獨聯體成員國同意(11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也致函聯合國表示認同)。
懷特指出,在俄羅斯繼承蘇聯常任國席位上,一大關鍵是聯合國成員都普遍接受此安排,「儘管當中存在疑問,但由於對俄羅斯成員地位的挑戰,將在聯合國引發憲制危機,涉及應否修改聯合國憲章」,結果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一旦失去常任國地位,英國勢淪三流國家。懷特認為,在繼承安理會席位上,雖然英國的法理比俄羅斯更強,但是仍應借鑑俄羅斯的案例,在蘇格蘭萬一獨立的時候,確保各關鍵國家(包括蘇格蘭、其他安理會常任國以至日本德國等重要國家)支持繼承席位, 皆因「倘若大多數聯合國成員都要求改變常任理事國組成,令殘餘英國陷入孤立,倫敦當局要抵抗改變並不容易」,而「危險之一是諸如印度、巴西、尼日利亞、南非等國,可能拒絕接受維持當前聯合國的過氣脫節現狀」。
印度等國或反對過氣現狀
基爾林賽更指出,倘若蘇格蘭公投通過獨立,蘇格蘭政府定必拿「殘餘英國」在聯合國的地位問題作為討價還價重要籌碼,例如要求倫敦支持蘇格蘭盡快加入歐盟,作為同意由倫敦繼承常任國的條件。雖然英國現時有美國撐腰,失去常任國地位機會極微,但如果國勢持續衰落,長遠出局的危機仍然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