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精神科教授。可能受水瓶座影響,熱愛改革,矢志做倡導者。十多年來,由診治病人至「醫社會」,至今無悔。 (mpwsinglee@omghk.com)
許多人以為部分精神病患者不幸傷害或殺害其他人時,都會明顯「失常」,情緒不穩,語無倫次。正如早前上水某精神分裂症患者揮刀斬殺保安員,事發前數小時曾到急症室求診,醫生評估後覺得他「對答如流」,情緒穩定,所以不覺得他有異樣,不需住院治療,處方止咳藥便讓他離開。醫管局發言人及政府高官均同意醫生的評估,並相信「遇上精神病人突發性轉變,醫護人員也防不勝防」。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些慘劇突然發生,但與心臟病及中風不同,精神分裂症患者一般不會在幾小時之內突變至如此嚴重的程度。
李女士患精神分裂症多年,回想復發時,她如此描述:「一男一女在我的耳邊不停指責我偷懶、批判我無用等。有時候會反抗這些幻聽,但聽得太多便覺得是事實,我覺得很不開心。我睡不到,腦海出現許多被人害、偷聽等想法,自言自語、發脾氣、踱步等,但這一切只會在家發生。因為我不易相信別人,所以當我回到公司或其他場合,我會抑壓這一切,裝作若無其事,最終別人察覺不到我的病情。」
「那時候,一句話都可以令我很激動。例如保安或住戶和我說『那麼早呀』,我覺得他們指責我不應上班。又例如晚上我在家說了句『你知啦』,其後聽到其他人也說這句,便覺得別人偷聽我,於是,我把家中的電掣、袋、新買的DVD機都重複拆開來檢查有否偷聽器。但由於我抑壓,所以在公司、街上,別人都察覺不到我心底想斬人的衝動。」
李女士清楚知道自己病發,「我覺得非常辛苦,但控制不到自己,無法阻止被害妄想及幻聽,也無法令自己不憤怒。我很矛盾,一方面我想向醫生求診,另一方面我想避免強制入院,尤其醫生好像不明白我的感受時,我會隱瞞病徵。」
「其實我最需要醫生耐心聆聽,讓我覺得安全,可以信任醫生,可以透露日常難以啟齒的經驗。如時間許可,醫生應向家屬查問患者近況,因為家人了解患者的狀況比其他人都還要準確透澈。但醫生在體制之下亦可能愛莫能助,我很希望政府正視精神科醫生的沉重工作量,改善資源不足的處境,讓醫生有更多空間幫助患者。」